朱炯接到孟无离传来的消息时,距离最初的决战日期提前了三天。能够通过刺秦这种公平的方式与对手一决胜负,朱炯觉得很满意,一是对张良有了交代,二是对自己也有了交代,可算是两全其美。
这件事朱炯只告诉了张良。对于张良来说,能有当世两大高手展开刺秦的行动,无疑会大大增加成功的概率,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结果,简直可以用欣喜若狂来形容。他已经按照朱炯的要求,秘密地铸造了一柄重达一百二十斤重的大铁锤,听闻嬴政东巡已经接近阳武城了,领着朱炯从工匠那里将大铁锤取了出来。
朱炯试了试重量,感到非常满意,付过工钱,与张良回转驻地开始收拾。按照朱炯的意思,此次刺秦非常危险,张良就不要去了,但张良执意不肯,他要亲眼看着嬴政被砸死在辇车当中,如此方能解心头之恨。
朱炯理解张良的心情,也知道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而今眼看仇敌授首,他怎能不一睹为快呢,因此也没有更多的坚持。
朱炯很讲信用,并没有将决战更改的事告诉项羽,只是和张良两个人来到了约好的地点。
不知为何,博浪沙今天的风沙特别的大,狂风卷起的沙尘除了遮天蔽日,还迷人眼目。荆棘与芦苇被风吹的东倒西歪,宛如层层波浪。
孟无离看着朱炯和张良,“朱炯,你把张公子带来,难道是要他以身涉险吗?”
朱炯挥手挡了挡沙尘,“公子会在远处观望,不会参与到你我的决斗之中,你放心好了。”
“如此最好,毕竟我们出手后身份一定会暴露,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危险。”孟无离说着,用手指着道路两边的荆棘和芦苇,“嬴政车驾一会就到,你选吧,你要躲藏在哪里。”
朱炯四下看了看,见芦苇约有一人多高,适合藏人,心想,“张公子不会武功,若埋伏在荆棘处,他离开时会有诸多不便。”当即道:“我就选芦苇好了。”
孟无离点点头,“既如此,荆棘那边就归我了。我们这就各自埋伏,生死各安天命了,你好自为之。”
朱炯点点头,拉着张良向芦苇深处走去。孟无离则转过身,躲进了荆棘从中。
临近辰时,但听得远方传来阵阵马嘶之声,随后就看到大队的旌旗摆动,被风吹的“扑喇喇”随风作响。
车辚辚,马萧萧,嬴政还是来了。
朱炯握紧了大铁锤,低声对张良道:“这是嬴政的先锋人马,目的是探查前路是否安全,公子你不会武功,还是向后多躲避一些,以免被他们发现。”
张良知道朱炯所言非虚,点点头,“既如此,你自己要万分小心。”
“公子放心。”朱炯见张良猫腰向后退去,伸手拎起铁锤,反而向前而行,又靠近了驰道一些距离,直到估计铁锤出手能砸中辇车的距离时才停了下来。
五十精骑出现在路口,尽管风沙吹脸,但丝毫不影响骑士的动作。他们都是从禁卫军中精心挑选出的秦军精锐,大秦帝国将士的精神早已经融化在他们的血液当中,休说只是漫天的风沙,就是刀山火海,也不能影响他们前进的信念。
前排十人一纵马,伴着马蹄的激扬,十支羽箭向芦苇丛中飞来。羽箭破空,发出凄厉的令人胆寒的嘶吼声。有两支箭还真的向朱炯的藏身处飞了过来,朱炯当然知道这是秦军的试探之举,为的就是惊扰埋伏的人,当即动也不动,只是待羽箭飞来,一伸手,抓住了羽箭的箭尾。
健马一声长嘶,又是十骑飞奔而来,马上骑士迎着风势挥起手中长戈,向芦苇丛中直刺过来,如刀斩波浪,激荡的芦苇左右分开。随着长戈的掠过,后面的十名骑士一弯腰,手中的长剑贴着飘荡的芦苇滑了过去。
这些骑士配合默契,倘若真有刺客埋伏,一旦受惊逃窜,就算不被羽箭所伤,后面的长戈短剑也休想躲过。就算躲过了这三十人的攻击,后面蓄势待发的二十人也足可展开第二次攻击。大秦将士之所以能扫平六国,靠的就是严明的军阵和天衣无缝的配合。
芦苇被激荡的随风乱舞,大片的芦花飞起,随后就被卷入肆虐的狂风之中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见芦苇丛中动静皆无,前面的三十名骑士又已经纵马跑了过去,后面的二十名骑士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催马缓缓而过,一双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这一大片的芦苇荡。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异动,都逃不过他们仔细搜索的目光。
马蹄声渐远,朱炯知道第一波的搜索已经过去了,伴随着有节奏的脚步声传来,第二波步行搜索的士兵出现在驰道。
这些步兵足有百人,他们背上背弓,腰间悬剑,手中握着长戟,平时负责仪仗,现在负责二次搜寻。一排排长戟不停地在芦苇丛中乱戳,有几次,长戟森冷的戟尖就在朱炯的身旁掠过。
朱炯伏在芦苇最低处屏息凝神一动不动,只是心中默数掠过的长戟。十排长戟交叉掠过,长戟旁的小枝将大片的芦苇砍倒,但随在呼啸而过的狂风的帮衬下,它们依然顽强地挺立着。
脚步声远去,意味着负责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