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消灭他们认为的危险分子,昔日秦国权贵在杜邮这个地方逼死了一代名将白起,残酷屠杀了无数的墨家弟子。想不到的是,世事无常,多年后他们的后代也在这个地方遭到了屠杀。
子婴大惊,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幕人间惨祸。既然自己不能阻止赵高,那就让皇帝来阻止吧。子婴将监国的重任交给将军冯劫,自己带了几个从人打马扬鞭,向着胡亥的车驾而来。
此时胡亥已经到了武关,距离咸阳其实已经不远了。子婴看到胡亥当即苦拜于地,把赵高的残忍手段和暴行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最后告诉胡亥,说赵高已经将公子将闾和他的两个弟弟囚禁在皇宫,如果皇帝再不下诏书制止赵高,恐怖一幕还将发生。
李斯和冯去疾也大惊,想不到这赵高消失多日原来是去做这个。赵高不过一臣下,若没有皇帝的授命,他又怎敢无端处死公子和公主,他们当即跪倒在地,苦劝二世皇帝胡亥收回成命。
冯去疾是满脸悲愤,说那些臣子都是追随先帝多年的老臣,帝国之所以长治久安,都是这些人在默默地做工作呀。他们与大秦休戚与共,怎么会反。换句话说,他们若是想造反,也不会等到今日。
李斯则劝胡亥,说那些公子和公主都是陛下您的骨肉手足,嫡亲相望,相互扶持来还不急,怎么能不顾亲情,骨肉相残呢。陛下这样做非但断了自己的臂膀,还会让天下百姓寒心,从此后再无人相信手足之情了。李斯是真急了,他说到最后已经口不择言了,搬出了周朝那些臣子匡扶王室的例子来劝胡亥。
胡亥只是看着李斯,等到他说完了,这才缓缓地道:“我记得我还是公子的身份时,曾经在朝堂听丞相舌辩王绾,力劝先帝弃分封制而改郡县制。当时王绾说的就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道理,我记得丞相当时给的理由就是时日久远之后,那些受封的同族子弟渐渐疏远,兼并之事时常发生,就连天子也不能禁。丞相当时举的例子是郑亡于韩、鲁灭于楚,吴并于越,中山亡于魏而归于赵。丞相又说荆楚之所以强大,就是岁岁鲸吞汉上诸国所致。齐桓、晋文,打着所谓匡扶周室的旗号,其实不过是做大自身,让自己称霸而已,与天子并无好处。丞相难道忘了昔日的言语,今天怎么又说起手足相望的道理了。”
胡亥这一番话好厉害,李斯也没想到胡亥会在这个地方抓住自己语言上的小辫子,他怔怔地看着这位皇帝,一时间竟是无语。
子婴见李斯一时之间都理屈词穷,闭口不言,无奈之下只得哭劝。此时一名内侍走近,双手递给胡亥一份竹简,说是郎中令兼廷尉赵高给皇帝的奏章。
胡亥展表一看,见是赵高亲笔所书,除了大概描述一下他的做法,剩下的就是劝皇帝。赵高给胡亥献策,“说您首先应当施行严刑峻法,严厉打压先帝故臣及诸公子,对心怀异心者更要处以连坐甚至灭族的大刑。只有这样,众大臣才会心生恐惧之心,日后就算您无为而治,但大臣每行要事,还是会向您汇报,这样可以确保您永不失权;其次,陛下您要广施恩惠,收罗先帝时期失意之人,贱者贵之,贫者富之,远者近之,大力培植自己的亲信,以此替换朝中不同心之故臣。如此,受陛下恩惠及赏识者就会对您感恩戴德,一心一意为您驱使,甘效犬马之劳。到那时,陛下身边奸佞除尽,忠臣充斥,您就可以高枕无忧,江山永固了。”
胡亥看完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子婴、李斯和冯去疾起来。他对冯去疾说,赵高杀了那么多的先帝老臣不是出于本心,主要还是他们犯了过错。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追究了,其余大臣就免了。
胡亥又劝子婴不要哭了,说他已经知道公子将闾的处境了,这就下一道诏书给赵高,你亲自带回去交给赵高,另外我再派一名使者跟随,赵高看到好一定会依诏而行。
子婴听罢止住悲声,胡亥当场做手书,然后用火漆封好,交给了子婴。
子婴心急如焚,当即辞别胡亥。胡亥点头,又派身边一名亲信内侍作为使者,与子婴一起回去。
子婴谢过李斯和冯去疾,与使臣上马登程,返回了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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