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和吴广在颍川郡和阳夏的队伍中都很有威望,在二人的协调和管理下,这两个地方的闾左之徒虽然也是口出怨言,但队伍行进间还是很有秩序。
三川郡的这一队就不行了,郑布和丁疾是整个队伍的领军校尉,对三川郡的这些人自然无暇顾及。二人一商量,反正陈胜和吴广已经将各自队伍管理的很好了,莫不如调出葛婴和宋留,让他们分管三川郡的那些壮丁。
葛婴、宋留勉为其难,只得从命,但二人用尽心力,依然收效甚微。队伍行进缓慢,每日只能行出二十里,相比三十里的标准行程慢出不少,惹得郑布和丁疾极为不满,对葛婴、宋留连声呵斥。
官大一级压死人,葛婴、宋留虽然也是怒火攻心,牢骚满腹,但也只能自己生闷气,偶尔在队伍休息时找陈胜诉诉苦。
郑布和丁疾有任务在身,二人起初对陈胜也是盯防甚紧,但时日一久,二人忙于整个队伍的行进,故而也就松懈下来。
这一日,队伍行进到了蕲县大泽乡,此地原来属于陈国,后陈被楚灭,楚被秦灭,所以蕲县又先后归于楚国和秦国,只是楚国统治这一地甚久,所以当地人都把自己看做是楚国人。陈胜知道不能再等了,如果想保全自己的性命,大泽乡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原来陈胜、吴广二人计议时,吴广告诉陈胜,说杂家本门师长曾经告诉过他,你出身卑贱,一旦起兵反秦,除了本门弟子,其他的人,特别是那些六国权贵根本不可能响应你,如此你势必陷入到孤军作战的境地,撑不了多久。要想让天下人积极响应你,必须得有一个理由。自楚怀王之后,秦国暴虐,楚人民心不附,特别是楚国昌平君坚持作战,死不降秦的精神很得楚人之心,要想起兵,就要利用这股情绪,在楚地起兵,这样楚人多半会响应。
陈、吴二人讨论时,陈胜也赞同这个观点,剩下的就是选择何地起兵的问题了。此时,杂家吴广熟知《山海经》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他告诉陈胜,说蕲县这个地方可供选择,一是当年昌平君曾在此地抵抗秦国王翦,这也是楚军成规模的,有建制的最后一次抵抗,当地人对秦人很是仇恨,民心可用;再是蕲县这个地方与薛郡、琅琊郡接壤,由于是三地交界之处,因此秦军的防卫力量单薄;三就是离开蕲县,就算是彻底离开了楚地,而到了吴地和齐地。由于陈胜的农家和吴广的杂家弟子大多是楚国人,所以只要提出杀回楚国的号召,大家一定会响应。
陈胜对吴广的提议赞不绝口,二人最后将地点定在了大泽乡。顾名思义,大泽乡当时是一片泽国,河流纵横,沼泽密布,且离蕲县不远,一旦起兵反秦,首先就可以攻克蕲县,作为立足之地。
得益于经年累月的经验累积,农家弟子擅于观测天时,尤其是一两日之内的天气变化,他们很有心得。到了大泽乡,陈胜就看出两日内必有大雨,他心生一计,找到郑布和丁疾,以补充路上给养为由,希望队伍能在大泽乡停留一日。
郑布和丁疾也知道这支戍边的队伍大都是原来的楚国人,现在让他们背井离乡到渔阳戍边,他们心里自然不愿意。好在现在已经走到了蕲县,只要过了这里,就是离开了本土,到时候身不由已,这些闾左之徒也就无可奈何了。
郑布和丁疾相互看了看,觉得此地乃是三地交界之处,地处偏远,未来好几天也都是荒无人烟之所,陈胜的提议确实很有道理。郑布点点头,“你的提议很好,那就在大泽乡停留一日,你和吴广找几个人,为队伍补充一下给养。顺便告诉大家,我们前些日子行程缓慢,过了蕲县,就要加快脚力,以免耽搁时日,到时不好交代。”
陈胜应了一声,出门去找吴广。
二人各自领着身边几名亲信手下来到市集之上。说是市集,由于此地已经荒远,因此不过是附近乡民拿自家东西以物换物的交换之地而已。
陈胜和吴广四下看了看,见市集虽小,但还有几家店铺,最妙的是不远处竟还有一家小酒棚。陈胜和吴广相视一笑,让手下四下散开采买,二人则来到酒棚前。
酒棚很简陋,就是几间芦席搭的棚子,里面摆几张桌椅板凳,卖的也都是乡下人家自己酿的浊酒。
尽管如此,陈胜和吴广也是很高兴,他们与手下约定,采买后一起到这里汇合,然后二人找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除二人外,酒棚内再无旁人,陈胜向店家要了两角酒,又要了一碟蚕豆,然后与吴广叙谈起来。陈胜把自己观测到的天时将变的事说与吴广,然后把自己想要利用天时将变,进而耽误戍边日期,趁势起兵的想法讲了一下。
吴广听完想了一下,他刚想说话,见店家把酒拿了过来,当即闭口不言。
店家看看陈胜与吴广,“两位客官,看你们行色匆匆,是不是要到渔阳戍边呀?”
陈胜看了店家一眼,“店家何以知晓?”
店家叹了口气,“我们这也有戍边的名额,就在前些日子,还有一队戍边的队伍路经我这呢。对了,你们是哪里人士呀?”
陈胜笑了笑,把自己的家乡告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