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陈婴,东阳县守二话不说,直接拉着他上了城楼。
东阳县并不大,也不是地形要冲,因而城墙得以保留。东阳城墙不高,护城河也不宽,尽管如此,这毕竟也是一道防御工事,何况前来劫掠的这伙巨盗也不过只有五六百人。
县守指着护城河外,骑在马上的一个人,“陈婴,你看到没有,那个手执宣花大斧,耀武扬威的人名叫英布,他就是这伙巨盗的头。”
城墙下的人都是步卒,因此骑在马上的英布就显得非常惹人注目,就算县守不指点,陈婴也已经看到英布了。尽管距离稍远,看的不是特别清楚,但大致轮廓还是可以分辨的。陈婴就感觉这英布长了一双大眼,鼻直口阔,双眉漆黑,似乎都凝结在了一切,看起来相貌很凶。
“县守可知道这英布的来历吗?”
“此人原本是秦军禁卫军中的一名下层军官,因为酒醉伤了上司被判了黥刑,后被指派跟随方士卢生为始皇帝选择帝陵之所在。回咸阳复命后,这英布就成了始皇帝骊山墓的监工,后来不知为何,他竟然私自逃脱,潜回九江,藏匿在湖泊大泽之中,私下带着一伙人做劫掠来往客商的勾当。想不到几时未见,他竟然有了几百人的队伍,而且竟敢明目张胆地来攻打咱们东阳县。”
陈婴想了一想,“这英布既然私自从骊山墓逃回,按理应该担心朝廷追捕,隐藏踪迹才对,何以今日竟大张旗鼓地来到东阳,我看事出有因。”
县守看看陈婴,“依你的意思是?”
还未等陈婴回答,县守旁站立的县尉已经插话,“大人和县史太过小心谨慎了,这英布不过骊山私逃的一名黥徒,本是朝廷钦犯,何况现在又是盗贼。休说他现在来劫掠咱们东阳县,就算他不来,我们也有义务将其捉拿,献于朝廷。”
此时城墙下的一众盗匪已经列队完毕,英布在马上用宣花大斧一指城上,“东阳县的人听着,我乃是九江英布是也,今有要事远出,特来向东阳县守借粮,速去禀报你家大人。”
县守看看陈婴,“原来这厮不是来攻打咱们东阳的,而是要借粮,但不知他要去哪里?”
“大人,别管他要去哪里,只要他离开咱们管辖范围即可。这英布原本在九江为盗,既然他要离开,想必是找好栖身之所,我们借粮让他离开,减少一个祸患没什么不好。”
“不可。”县尉一摆手,“他是盗,我们是官,而今我们不捉他反而借粮与他,这成什么体统。日后朝廷一旦知晓,定然怪罪下来,到时我们岂不是有口难辩。”
陈婴摇摇头,“这英布以前一直藏匿大泽湖泊,躲避朝廷追捕,此番竟然敢公开露面,想来是下定决心与朝廷决裂。我听说陈胜已经在大泽乡起兵,提出‘伐无道,诛暴秦’的口号,想来这英布应该是想去投靠陈胜,我们莫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他自去。”
县守听了也觉有理,可县尉偏偏不同意。他的意思是陈胜起兵反叛朝廷已经是死罪,我们就应该尽力剿灭他才是。而今我们不去也就算了,怎么还能放过英布这货盗贼,让他们去与陈胜汇合,壮大陈胜的实力呢。
县守道:“我们东阳县地小兵寡,全部集结起来也不过二百人左右,而现在城下有六七百人,我们没有力量剿灭他们,能自保就算不错了。”
县尉说事情不能这样看,英布手下人虽多,但都是乌合之众。我们兵将虽少,但却是身经百战之精兵,只要我出城将英布斩杀,那群人定会不攻自乱。
陈婴看看城下的阵势,觉得其进退有据,攻防得法,不像是乌合之众的样子。他还想劝说县尉几句,不想英布在城下见城上没有反应,又是一声大喝,“东阳县的人听着,再不予我答复,我可要攻城了。”
一听说要攻城,县守也有些慌乱。他虽然赞成陈婴的话,想送军粮给英布,让其一走了之,省却麻烦,但也担心一旦事发,朝廷怪罪,自己亦会受牵连。他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县尉已经披挂整齐,带着身边的一名校尉,下城点兵去会英布了。
县守一想这样也好,如果县尉能将英布斩杀,哪怕是击退,也算是自己的功劳。一旦不敌,再用陈婴之计,想来县尉也不能阻挠了。
东阳县一共才二百名军士,县尉点了一百人,带着亲信校尉,开城放吊桥杀出城外。
英布在马上其实已经看到城上有几个人在指着自己窃窃私语,知道他们或许正在计议要不要给自己粮食,忽见城门大开,一支队伍冲了出来,就知道和平解决是不可能的了。
英布在马上一挥手中的大斧,让整支队伍的队形向后退了一点,然后冲对面喊道:“是谁不怕死,还敢冲出来与我对阵。”
此时一百名秦军已经列阵完毕,虽然人数少一点,但毕竟是大秦帝国职业军人,阵型紧凑,攻防兼备,气势丝毫不亚于对面的军阵。
县尉此时也看清了英布的容貌,特别是脸颊旁那个黥字,一看就知道其是个恶人。他朝地上啐了一口,“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乃是朝廷要捉拿的重犯,隐匿踪迹还来不及,居然敢抛头露面向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