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取蕲县后,陈胜做出决定,自己和吴广亲统八百人向西而行,攻打战略要地,也是原来陈国的国都——陈县;葛婴则带领五百人东进,扩充蕲县以东的地盘。
令陈胜、吴广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起兵后的行动竟然是如此的顺利。楚地的穷苦百姓听说陈胜是奉了楚国大将项燕的军令,要“伐无道,诛暴秦,”沿途是纷纷响应,他们“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加入陈胜的队伍。陈胜兵锋所向,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然又连克铚县(今安徽省濉溪县)、酂县(今河南永城西)、苦县(今河南鹿邑县)、柘县(今河南柘城县)、谯县(治所在今安徽省亳州市谯城区)等五座县城,声威大振,直逼陈县城下。
陈胜之所以能取得如此重大的成果,一方面得益于他的行动得到了原楚国百姓的积极响应,他们除了直接加入陈胜的队伍,有的还为陈胜提供粮草辎重,有的充当引路向导,还有的干脆就把当地的官吏杀死,然后献城给陈胜。另一方面,秦国军力部署的弱点也在陈胜的冲击下暴露无遗。
始皇帝嬴政奉行的是外重内轻的战略布局,帝国百万精锐,蒙恬领兵三十万驻守北疆防范匈奴,任嚣、赵佗领兵五十万控制百越,国都咸阳有五万劲卒拱卫,扼天下咽喉的三川郡有精锐五万防范东方诸国,屈指算下来,分布在各地驻防的秦军不过区区十万。即便如此,由于各郡的治所是当地军政要地,留守的兵力还相对多一点,因此分配到各县的兵力几乎是微乎其微,不值一提,这就是陈胜开局很顺利的原因,因为大秦帝国根本就没有能力抽出兵将组织抵抗。
不能说始皇帝嬴政的策略有误,当初制定这种战略时其实是有他自己的考虑。在嬴政看来,齐、楚、燕、韩、赵、魏、秦这七国倘若往上追根溯源,先祖其实都是一家人,最初也都是以周朝天子为天下共主。这就好比树大分枝,业大分家一样,大家都是兄弟,所争的也无非是谁的财产更大、更多一点而已。只不过打到后来,越打越激烈,大家已经不是想要分更多的人口、土地了,而是要把别人的全拿过来,都归在自己名下,让自己独大。
兄弟阋墙不要紧,但对外人大家还是保持一致,枪口对外的。除了韩、魏两国地处中原腹地没有外患之外,无论是秦、楚、燕、赵还是齐国,疆土之外都有外族存在。说也奇怪,这几国对内连年征战,相互攻伐,合纵连横,有的时候敌强我弱之下甚至还要割地请和,但对外时却是毫不退缩,哪怕战至最后的一兵一卒,也是只战不和。
楚国向南不断打压百越,齐国向东一直讨伐东夷,秦国往西逼迫西狄西迁,而赵国和燕国在北则力抗匈奴和东胡。两国除修筑长城强化防御之外,赵国名将李牧、燕国名将秦开都曾领兵与匈奴、东胡等常年征战。李牧在代地曾大破匈奴,斩首十万,令其十余年不敢犯边;秦开曾深入腹地击溃东胡,为燕国拓地百里,置渔阳、右北平、辽东三郡。
总结下来就是:我们兄弟几个在家相互斗殴,怎么打都可以,毕竟还是自己家里的。但决不允许外人染指我们的土地、财产,否则绝不客气。
这是一种精神,尽管窝里斗打的不可开交,但在外族面前却是宁死不屈,毫不退让。
秦灭六国,内部争斗告一段落,但嬴政心中很清楚,自此以后,抵御外族的重担将全部落在自己一个人的肩上。他不能卸下这种责任,更不能让自己的人看笑话,说秦国只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他要向全天下的人昭告,大秦帝国非但可以扫平中原,更可以御敌与外,开疆拓土。嬴政知道,也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六国余孽口服心服,震慑他们对自己的不满心结。
嬴政的本意是,举全国之力北伐匈奴,南灭百越,一方面可以消耗散落在六国间的反秦势力,一方面可以巩固大秦的统治。待边疆安定,再致力于民生,到时候驰道、直道、灵渠、郡县管理等当时看起来不被百姓理解的重大工程和超越过往的管理制度就会逐渐显露出它的优势。那时,文字已经统一,货币已经统一,度量衡已经统一,法律已经深入人心,再加上车同轨、书已烧,人们思想统一,行动一致,出行便利,自然就可以天下大治。
嬴政的宏伟蓝图描绘的很好,他也相信,凭借自己的英明神武,手下李斯、蒙恬、蒙毅、任嚣、赵佗这些人的文治武功和治国能力,他的理想一定能够实现,也应该能够实现。到了那时,自己长生不死固然欣慰,就算百年之后,公子扶苏刚毅果断,知人善任,宽厚待人,也足可继承自己意愿,让大秦帝国的万世基业传承下去。
很可惜,嬴政的梦想没有实现,在他自己死于非命之后,他的股肱之臣和帝国继承人也相继而亡。嬴政的宏图大志只有在实现后方能被天下人所理解,现在,谁还顾得了这些。陈胜看到的,只是秦国二世皇帝胡亥的无道和手足相残的血腥,以及地方守备力量的薄弱,为了自己的性命,为了心中的王侯将相,他会一直将这种冒险持续下去。
攻取了五座县城之后,陈胜、吴广就控制了现在的安徽、河南交界的大片地区,等到他们兵临城下,准备攻取战略要地陈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