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邑的大泽方圆八百里,河道纵横,港汊丛生,放眼望去水波荡漾,一眼望不到头,加上大泽之中多有沙洲,其上又遍布芦苇,不识路径者根本找不到出口。
巨盗彭越就隐匿在这里,平时靠打鱼为生,若有官家富户,彭越也不含糊,领着手下的百余人是一文不剩,劫掠殆尽。不过有一点彭越和九江的英布不同,那就是他不杀人。
八百里大泽在当时毫无名气,不过是荒野之地,但多年后这里却是世人熟知之所,因为又有一伙强盗盘踞在这里,并把这里改名叫做“水泊梁山”。
想要到齐国找到田横,宋留知道这片大泽是绕不过去的。当然,你也可以绕行,只不过按照当时的交通条件,想多走八百里路需要有巨大的勇气。
军队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士卒普遍身体素质较好,按照常规的行军速度,一日行军三十里就算是比较快速的了。按照这个推算,可想而知八百里需要多少时日,所以宋留尽管知道有可能在大泽中会遇到彭越,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必须要咬着牙向前。
彭越虽是个狠角色,但八百里水泊毕竟范围很大,凭他的一百多人也不可能全部占据,况且附近还有其他的百姓要生活呢。宋留很小心的打听过了,知道除了这彭越,附近的乡民也有很多在这大泽中捕鱼为生。一般情况下,彭越与乡民还是和平相处的,就算偶尔遇到,也不过是驱赶他们离开罢了,并不会伤及他们的性命。
正是有了这一点,当宋留拿出钱财给一位船家时,这个人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与宋留约好当晚四更落,五更起的时候在水边汇合,由他驾船将宋留送过大泽。
宋留很仔细,问这位船家为何要在此时行船。这人告诉他,四更落正是夜色最浓之时,可以避开彭越手下人的监视。等到五更天过半,天色渐明,他们已经来到大泽中央了,估计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宋留点点头,觉得船家说的很有道理,当即付过定钱,然后回客店休息。
宋留怕被彭越的人盯上,因此白天不敢出屋,就算吃饭也是让店家送进来,自己只是在屋中蒙头大睡,养足精神。到了约定时间,宋留将随身物品收拾好,准时来到约定地点。
此时夜色如墨,水泽边凉风阵阵,宋留远远望去,有一点灯火自岸边出现。来到近前,果然见一艘小船已经在等候,那名船家正在船头向岸上张望。
宋留见船家并未食言,心中大喜,紧走几步来到岸边。那船家看见宋留,急忙向他招手,要他赶快上船。
宋留登上小船,蓦然发现船头还有一人正在稳着灯火,想来是怕火光被风吹灭。宋留看一眼传家,“怎么多出一个人?”
船家回道:“夜里行船不明方向,需要有人在船头用灯火引路,我好在后梢划船呀。”
宋留一想也是,当即放下心来,把剩余船资给了船家,来到船中坐定。船家解开缆绳,用一根长竿将小船撑离岸边,径往大泽中心而来。
夜风吹过,沙洲中的芦苇哗哗作响,此时正是一天中夜色最浓之时,真的可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宋留在船中见身前那人趴在船头,一边用手遮挡油灯外面的风罩,一边借着微弱的灯火查看前路,时而伸手做出几个手势。每到这个时候,宋留就觉后面掌舵的船家开始用力,小船也随之变换方向,从一个个沙洲间穿过。
宋留暗地里点点头,心想这船家说的没错,若没有船头这人看水线引路,这片片芦苇如此相似,不识路径者一旦误入,定会把人困在里面。
约过了一顿饭时间,宋留就觉水面渐渐开阔,知道恐怕是到了大泽中央了。果然,前面引路之人此时吹熄了灯火,看来是离开了沙洲群,不再需要看路了。此时,后捎的船家也加快了行船的速度,水面的波纹形成两道水线,从船体两侧掠过。
夜色灰蒙蒙的,不再似方才那般浓墨之色,给人的感觉是东边的霞云正在快速驱赶着夜色离开,好为即将到来的天明做着准备。
船头引路之人此时也转身坐直了身躯,他将油灯用油布裹好,放在一个鱼篓里,然后脱下了自己身上防水的蓑衣,也一并塞入鱼篓。做完这些,他抬头看看宋留,对宋留笑了笑。
宋留就坐在此人对面,夜色中见其很是魁梧,想是常年在水上劳作所致。这人长了一张方脸,眉毛、眼睛和鼻子有点略向中间积压的感觉,以至于一张大嘴非常凸显,看起来如果喊叫起来,定是声若洪钟。
这人看一眼天色,然后对宋留道:“客官,我们已经到了大泽的宽阔地带了,再有一些时候,等天色渐明就算过了大泽的中心,应该可以安全了。”
宋留点点头,“有劳船家了。”
这人摆摆手,“我们也是讨生活吗。”他伸手从另一个鱼篓中掏出一个泥罐,拍开封口,一股酒香立时就溢了出来。这人端起酒罐喝了一大口,然后递给宋留,“水面风寒雾重湿气很大,等天色明亮起来,雾气就会更浓,客官还是喝上一口御寒吧。”
宋留一想也是,看来这是水上讨生活的人积累的经验,当即接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