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士卒用马车拉着武臣返回赵军大营时,整座军营都震动了。闻讯而来的张耳、陈余也是难掩惊喜之色,一方面接武臣进帐休息,摆酒为他压惊;另一方面则请这士卒上座,详细问询他是如何说服燕军主将,放回赵王武臣的。
这士卒起初只是看着张耳、陈余微笑不语,到后来被问急了,这才开口。他告诉张耳、陈余,说我把事情经过讲给你们听不要紧,但那都是根据事情的需要,你们不要妄自揣测,放在心上。张耳、陈余一听,就知道这行士卒的话当中一定牵扯到自己,当即指天明誓,说我们理解你当时是因为形势的需要,无论你说什么,我们绝不会怪罪于你。何况你为我们赵国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赵王肯定会封官赏赐与你,以后我们都是同殿之臣,我们也不敢怪你。
这士卒点点头,说两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就好,当下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原来在燕军大营之中,这士卒等燕军主将骂完了,这才慢条斯理的问他,“你知道我来你这里是做什么的吗”
燕军主将这个气呀,“这还用说吗,随便找一个人都知道,你打算救你们赵王回去。”
这士卒看看燕将,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叹了口气。他告诉燕将,“你错了,我这次来不是为了救我们赵王,而是为了救你们燕王韩广,还有你们燕国的军民。”
士卒的话差一点没把燕将给说乐了,他看着眼前这名普通的士卒,“你可真会开玩笑,竟能想出这么好笑的说辞。”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这士卒摆了摆手,“如果你以为我在开玩笑,我想第一个遭殃的恐怕就是你了。”
燕军主将见其面色郑容,确实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当即收敛神情,“那好吧,你既然说是为了我们燕国来的,那你说说其中的道理,为什么要这么讲。”
“你知道张耳、陈余是什么样的人吗?”
燕将想了一想,“我听说过这两个人,听说他们都是很贤明的人,尤其那张耳,他还做过魏国信陵君的门客,并且愿意效仿信陵君做事,自己也收了不少门客。”
这士卒点头,“你知道他们就好,那我问你,你知道他们真实的的意图是什么吗?”
燕军主将一愣,“难道不是要救他们的赵王吗。”
这士卒微然一笑,“我再问你,如果赵国与燕国真的开战,你认为谁胜谁负?”
这问题可把燕军主将给难住了,他想了一想,最后道:“倘若真的开战,赵国的机会比我们多。”燕将的这句话无疑就是承认赵国会取胜。事实也确实如此,赵国将士弓马之强天下皆知,且多出名将,昔日七国纷争之时,各国对秦军作战是败多胜少,唯有赵国,在与秦军发生过五次规模较大的战役中,最后的结果居然是三胜两负。若不是赵国自毁长城,临阵换将,长平之战还说不上是什么结果。若不是赵王受郭开蛊惑撤换李牧,秦国想取下赵国恐怕也不是旦夕之间的事。
这士卒笑着点点头,说你知道结果就好,你既然知道张耳、陈余是什么人,也知道燕赵两国一旦开战的结果,我就为你剖析一下张耳、陈余真正的打算。这士卒告诉燕将,说张耳、陈余这两个人素有大志,陈余先不讲,就说张耳,你方才说了,他曾经是魏国信陵君的门客。信陵君其人你不会不知道,他在魏国有门客三千,总想着篡位自立,虽然一生没有得志,但其心却世人皆知。那张耳身为信陵君的门客,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有这样的想法,这从他故意效仿信陵君的行事风格就能够看出来。自白马渡口北上以来,武臣、张耳、陈余手执马鞭,指挥军队攻克了赵国几十座城池,以至于武臣到最后脱离陈胜自立为赵王,你以为那张耳、陈余不这样想吗?他们其实也各自都想南面而称王,不愿意甘心做别人的卿相。做臣子和做国君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只是张耳、陈余顾虑到赵国局势刚刚稳定下来,民心还未完全归附,因此他们还不敢像当年三家分晋一样,把赵国国土三分,进而各立为王,所以他们才要先立武臣为王用以维系赵国的民心。如今赵地已经稳定平服,这两个人也要准备瓜分赵地自立称王,只是时机还没成熟罢了。你想一想,何以赵王刚释放燕王韩广的家小,随后就领兵直逼燕国边界;何以他们到了边界看见燕国有准备,竟不在一起驻扎,而要各自分兵呢?这都是要分裂赵国的图谋呀。如今您囚禁了赵王,这两个人表面上是为了救赵王,其实他们内心是想让燕军尽快杀死赵王,这样一来这二人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瓜分赵国,同时还可以打着为武臣报仇的旗号来攻打燕国,进而自立为王。方才你也承认,燕赵开战本来就是赵国取胜的机会多,现在又是这两个你认为贤明的人为主将,他们怀着同样的目的自然会相互支持,我想讨伐灭亡燕国应该是很容易的事了,所以我说我这次来不是为了赵国,而是为了你们燕国。
燕军主将听完这番话沉默不语,反复权衡的结果就是他觉得这士卒说的很有道理。让武臣、张耳、陈余这三人相互制衡,赵国对燕国还无暇他顾,倘若武臣真的在自己大营死了,张耳、陈余说不定真的会大举攻燕。自己提出条件,要赵国割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