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越想越怕,立刻派人将负责占卜的太史找来,让他为自己卜算吉凶。太史领命,问明情况之后开始焚烧龟甲,不多时就听一声脆响,龟甲出现一个裂口。太史将龟甲裂口端详了一会,然后向胡亥道喜,说从占卜的结果看问题不大,上面只是显示陛下在祭祀天地极庙时略有斋戒不恭的行为,让鬼神及先帝震怒,以致有此梦境。若想恢复正常,只需重新祭祀即可。
胡亥长出了一口气,他仔细回想一下,当时自己在极庙确实只关注和子婴商议如何对付赵高了,对祭祀的事的确没怎么上心。想明白这一点,胡亥放心不少,他心想既然先帝有警示,太史占卜又确认了此事,那自己择吉日重新祭祀就好了。
赵高在朝堂之上演了一出指鹿为马的闹剧,他的目的正如公子子婴分析的那样,就是想给皇帝胡亥一个严重的警告,你不要以为皇帝就了不起,就可以掌控生杀予夺的权力,现在的我羽翼已成,完全可以凌驾于你之上,反过来控制你的一切。另一方面,赵高也想通过这件事,看看朝堂之上到底有多少人能够附和自己,又有多少人不愿意依附自己。为了掌握确切的人数,赵高提前安排了几名亲信,要他们密切观察朝堂上众位大臣的动静,对他们的表现予以区别对待,出声反对自己的列为一组,沉默不言的列为一组。很明显,敢于发声指正自己说那是一头鹿的,一定是心系大秦的人,这些人必须要予以坚决打击。沉默不语的一定是左右为难,这些人可以适当争取,利用权势、金钱、甚至美女予以拉拢。
赵高的手下也真是卖力,当即将名单整理好送到了赵高的面前。赵高不敢怠慢,当然就对名单仔细核对,认真研读,并通过回想过往具体的表现确认某个人对自己的态度。赵高工作也很勤奋,这一核对就到了夜半三更,他略感倦怠,正想喝杯茶缓解一下,门外有人禀报,说宫中传来消息,皇帝胡亥召太史进宫为其占卜噩梦的吉凶。
原来自从胡亥回到咸阳,赵高就在皇帝身边布满了眼线,他想随时了解皇帝的动向,以免到时受制于人。胡亥到极庙祭祀先帝赵高也是知道的,不过这是正常行动,赵高并没在意。但今晚不同,皇帝突然召见太史占卜,他想要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不利于我的事情,以此掩人耳目。赵高不放心,当即就把太史给找来了。太史知道赵高的意图,也知道其手段的毒辣,因此也不敢隐瞒,就把皇帝做噩梦,以及自己占卜的结果全都告诉了赵高。
赵高确信太史没有说谎,他想了想,然后告诉太史,说皇帝听从了你的建议一定会择吉日重新祭祀,等到皇帝问你的时候,你就告诉皇帝,说宫中杂事太多,影响祭祀的效果,建议皇帝迁上林苑沐浴斋戒,然后祭祀,如此方显其心之诚。
太史见不是危害皇帝的难事,又不影响祭祀的效果,当即就答应下来。赵高很满意太史的态度,赏赐他一点东西,放他回自己的府邸。
公子子婴陪皇帝胡亥在极庙祭祀了先帝嬴政,然后返回家中,当即让家人紧锁门户,同时让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外出走动,随后把门客韩谈给找来了。
韩谈来见子婴,甫一见面,子婴就要大礼参拜。韩谈吓了一跳,赶忙把子婴扶起来,说公子您这是何意呀,我是您的门客,你因何如此,这让韩谈怎么受得起。
子婴哭了,他告诉韩谈,说我素知你为人忠义,今有一件大事想要你去做,对公而言,它事关国家社稷安危;对私而言,你有惹祸上身的危险,说不定会牵连家族,因此我才要对你大礼参拜。这一拜非是为我个人,完全是为了我大秦,因此你受得起。
韩谈听子婴这样一讲,心中就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他当即开口询问是何事非要子婴如此。子婴也不隐瞒,就把朝堂之上赵高指鹿为马的事,咸阳令阎乐杀害御史王明、陈宗正,又指桑骂槐暗讽皇帝的事说了一遍。
韩谈一听大怒,当时就血贯瞳仁,双眼仿佛可以滴出血来。他告诉子婴,说我日间也略有耳闻,那赵高背地里网罗罪名害死丞相李斯,大权在握后飞扬跋扈,为所欲为,到处安插自己的亲信党羽,培养自己的势力,以致朝纲不振,奸佞之人横行充斥朝堂,只是我没想到这贼子竟然到了这种地步,简直是无法无天,做出逐鹿为马的事刻意欺哄皇帝,灭其九族都不能解心头之恨。韩谈看看子婴,说我韩谈虽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大人物,但心中也有忠义之心,辨得清忠奸二字,大秦社稷危如累卵,只要有用我韩谈的地方,我即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子婴大喜,他把韩谈扶在椅中,然后对其大礼参拜。韩谈知道子婴这是要生死相托,因此也没避让,而是坦然接受。
子婴施礼完毕,这才把自己与胡亥在极庙之中商量的事对韩谈讲了一遍。韩谈想了一下,觉得这固然是个办法,但章邯远在关东前线作战,未必有时机可以领兵回来清君侧。
子婴苦笑,说我何尝不知道这件事殊为不易,其实在我心中对付赵高有一个绝佳的人选,只是我们现在与他失去联系,否则以他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