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也明白出兵的危险性，他看着贯高，“可我也不能眼看着张黡与陈泽白白送死呀。”

贯高叹息一声，“君上还不明白张黡、陈泽两位将军的良苦用心吗，他们就是希望用自己的牺牲来昭告天下，世上还有忠贞二字，希望能够唤起各路援军为义而战的勇气。我听说新复立的魏国也派援军来了，主将就是魏王魏豹，而楚国的援军以宋义为主将，目前也已经到了安阳邑，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下，就有可能获救。”

张耳扭头看了一眼城下，长长叹息了一声，“是我对不住张黡与陈泽了。”

贯高对身边的人摆摆手，意思是解散已经集结的部队，然后低声劝慰张耳，“君上一心效仿当年的信陵君，想信陵君门客三千，能建奇功而青史留名者也不过是朱亥与候嬴寥寥几位而已。现在君上的门客张黡与陈泽今天为报答您知遇之恩，明知必死而义无返顾，其行为已经感天动地，足可青史留名，也不枉君上养士二十余载，足可与信陵君比肩了，您也不要太难过了。”

张耳知道贯高这番话看似劝慰自己，其实是在给身旁的人听，同时给自己台阶下，当即点点头，“老夫昔日就是信陵君门下之客，今日我亦有士如此，足慰我心了。”

张耳转身倚着城墙向下望去，此时赵军已经逼近秦军军营，就见秦军营门大开，无数的铁甲骑士旋风一般，呼啸着向赵军席卷而来，行动之迅速，配合之默契看得人心惊胆寒。

张耳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秦军的动向，口中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旁边的人听，“这莫非就是昔日王翦麾下的五万铁骑军吗？听说王翦之所以百战百胜，除了智谋过人之外，主要的就是倚仗这支兵马，这些人眼中只有王翦，没有他人。”

贯高一旁搭话，“我也听说过，事实确实如此。据说当年嬴政大政宫杀了嫪毐，想顺带消灭项少龙的乌家堡，听说已经将项少龙逼进绝路，万没想到王翦突然出现在咸阳的外围，截断了嬴政的归途，嬴政投鼠忌器，这才任由项少龙离去。后来嬴政想瓦解王翦这支大军，但无论是传旨调动还是封官许愿，王翦部下居然都不为所动，以至于嬴政又怒又怕，这也是他后来启弃用王翦而用李信伐楚的原因。”

张耳望着秦军耀眼的长剑，口中轻叹，“如此一来，张黡、陈泽危矣。”

六国之中魏国武卒步战最强，但若论弓马之最，敢于秦军野外决战者，还属赵军最强。张黡、陈泽虽知必死，但也希望自己的行动能给秦军造成最大程度的杀伤，因此他们在陈余军中挑选的都是精锐之士。陈余始终认为同归于尽不一定是最好的回报朋友的方式，所以他没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过面对张黡、陈泽对自己的责备，陈余也觉得见死不救道义上有些亏欠，因此他尽管知道张黡、陈泽挑选的都是自己部下最精锐的士卒，但是也没阻止。

张黡、陈泽一马当先，带着这五千赵军直犯秦军大营，眼看接近秦军营寨，就见对面旌旗招展，无数的秦军自营中冲出，具是黑衣黑甲，看起来万分狰狞。

赵军之所以敢于秦军在野外决战，就是因为赵国领土北靠匈奴，常山、代地等地可以盛产军马。士卒也因为常年与匈奴作战积累了丰富的骑兵作战经验。秦军也是如此，他们控制的肖关在今天来说靠近宁夏，九原郡又地处河套地区，那里也出产良马，所以他们也可以装备起一支骑兵部队，今天二者在巨鹿相见，彼此正是对手。

张黡、陈泽一声呼啸，赵军在马上弯弓搭箭，齐齐射出一排箭雨，为首的秦军中箭落马者登时不计其数。饶是如此，秦军竟也是毫不退缩，冒着漫天的箭雨依然奋力向前。张黡、陈泽见秦军如此悍勇也是吃惊不小，他们只是听说驻守长城防线的蒙恬部下是秦军精锐中的精锐，曾经打的匈奴骑兵十几年不敢南下，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

秦军领军将是蒙恬部下大将涉间，他与苏角齐名，在边关一带也是久负盛名。王离为了防备其它各路援军趁势偷袭，因此自己并没有出阵，而是让涉间代替自己指挥迎战。涉间很高兴，能有机会指挥昔日绝世名将王翦的部下，涉间觉得这是王离对自己莫大的信任，因此他也是一马当先，冲在队伍最前面。

赵军弓马之强涉间也有耳闻，当年的李牧曾经一战斩杀十万匈奴骑兵，也曾让匈奴闻风丧胆。赵军精锐多来自代地与常山，涉间知道，眼前的这支部队就是陈余从常山带来的。

躲过了第一轮箭雨，涉间带领部下继续向前。张黡、陈泽见秦军与自己越来越近，手一摆，赵军第二轮箭雨再次射出。可就在张黡、陈泽以为这一次会对秦军造成更大杀伤的时候，秦军铁骑忽然之间一分为二，分左右向赵军两翼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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