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义这些天将自己儿子的事安排好了,又与田荣定下了双方静观其变,待秦赵胜负分明后双方出兵灭赵的事心里很是痛快,因此是连日饮酒作乐。这一晚大雨不断,他在帐中无趣,又开始举杯相庆,脑海中甚至勾勒出自己一旦成功,或许会反过手来再灭齐的情景。
项羽在帐外的声音宋义听见了,尽管他心中对项羽很不满,觉得他打扰了自己的好心情,但宋义还是不想与项羽翻脸,毕竟自己还要倚仗项羽的勇力,更何况当初在闽越项羽还救过自己,即便现在,要想让英布等人听从自己的军令也需要项羽一旁协助。有了这样的想法,当甲士第二次进帐禀报时,宋义点点头,同意让项羽进帐。
项羽走进大帐,见宋义倚在帅案旁,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酒气。项羽低头看了一眼宋义面前的酒肉,与军需处士卒手上难以下咽的饭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项羽压下心头的怒火,来到宋义面前躬身施礼,“项羽参见将军。”
宋义笑了笑,他知道项羽是项少龙的儿子,那又如何,乌家堡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项羽不过是头顶乌家堡少堡主光环的一个普通人而已。项梁倒是很不错,文韬武略都有一套,可惜定陶城下战死了,现在的项羽不过是面对楚王熊心的手段没有任何应对办法的普通青年而已,若不是自己需要他冲锋陷阵,他已经被时代湮没了。
“项羽,今夜大雨连绵,你不在帐中歇息,找我有什么事吗?”
“回将军,项羽算过了,自从我们离开彭城到达安阳邑,已经在这休整了四十二天了,项羽想问问将军,我们何时北上救赵。”
宋义轻笑,仰头喝了一杯,“急什么,现在秦赵交兵还未分胜负,赵国看样子还能坚持一阵子,等他们守不住了再说吧。”
项羽看看宋义脸上那种自得其乐的表情,觉得这个人好像不是自己当初认识的宋义了。闽越时候的宋义有理想,有谋略,一心想要光复楚国,就算不能够成功,也要一心带着家人远避闽越,也不愿意做大秦的子民。现在的宋义怎么了,面对曾经覆灭自己国家的秦军,他不思进取却一脸的商贾模样,事事盘算,贪图安逸,完全忘记了当初亡国的痛楚。项羽再次施礼,“将军,项羽斗胆,觉得您说的不大合适。现在章邯、王离两路大军围困巨鹿,赵国危在旦夕。秦军若胜,燕国、齐国和我楚国就会被分割开来,一如当年王翦灭赵后六国只能各自为战,以至于被秦军逐一攻破的情况。到那个时候秦军士气更胜,加上他们有敖仓源源不绝的粮草供应,恐怕我们到时候即便想战也已经无能为力了。”
宋义醉眼朦胧地看了项羽一眼,“依你的意见呢,我们该当如何。”
“回将军,我曾经研究过王离进兵的路线。王离统领的长城军主力从渔阳一线沿广阳道南下,其后攻下东垣,并以此地为南征的大本营,沿黄河东进,通过井陉口威胁邯郸,由南北两面形成夹击赵国之势。王离所用的这个战略,与其祖父王翦二十年前灭赵所用的战略大体相同。不过时过境迁,当时王翦灭赵之所以成功,是因为齐王建听从了相国后胜的谗言,对秦军灭赵国之举不闻不问,而燕国由于太子丹正筹划刺秦计划也没有救援赵国的缘故。但现在不同,燕国和齐国都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因此燕王韩广派臧荼南下,齐国田都与田安领兵西进,虽然没有与秦军交锋,但是在黄河以北也牵制了秦军的行动,迫使王离不敢全力投入灭赵的行动,赵国才得以保存。现在章邯兵渡黄河,由他为王离分担巨鹿南面的压力,同时为王离提供粮草,王离所部压力大减,如果我们不立刻行动,我想不出数日,赵国必将被秦军所灭。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自己恐怕也面临很大的危机,望将军三思。”
宋义等项羽说完未置可否,只是轻笑了两声,“项羽,你说的不对!你没见能叮咬大牛的牛虻却损伤不了小小的虮虱吗。如今秦国攻打赵国,打胜了,士卒也会疲惫,我们就可以利用秦军的疲惫趁势进军;不胜的话,我们就率领部队擂鼓西进,绕开秦军主力直取关中,也能成为关中之王。所以,不如先让秦、赵两军相斗,我们静观其变为好。论披坚执锐,冲锋陷阵,我自然比不上你;但如果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想你比我还差得很远呢。当初武信君战章邯时我就劝过他,结果他不为所动,以至于招来杀身之祸。你想一想,你比武信君如何呀,回帐休息去吧。”
宋义不提项梁还好,这一提项梁,登时激起项羽满腔怒火。项羽在彭城驻扎时后来也听说了,楚王熊心有过谁先入关中谁为王的承诺,当时他就想讨令,是宋义劝他要以血海深仇为目标,要自己跟随他出兵救赵的。现在自己答应了,宋义却按兵不动,现在又拿伯父的事证明自己高明,项羽怎能不气。
看着宋义脸上轻蔑的表情,想起军需处那士卒的话语,项羽再次劝谏,“将军,项羽和那章邯有血海深仇,士卒也想杀敌报国,何况我们现在军粮已经不足,若不能以战养战,到时候救赵之举恐怕就将无功而返,所以我们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