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间却就把摩托车停在了长安路那家家常川菜馆门前。下车后找了一张摆在人行道上的小桌坐了下来。是老顾客了。老板娘走出来问:“老样?”,我点了点头。她转身离开。
片刻功夫,年轻的老板娘端上了菜——一碟番茄炒蛋,一碟京酱肉丝,外带一杯清茶。
想来在这家餐馆也吃了有一年多样子了吧。一个小店,本来开在更偏僻的地方(我出租屋附近),生意好些后搬到了这里。因为吃惯了,外加人熟悉,很多时候我吃饭也随着跟了过来。
老板四十几岁,成都附近的人。还记得第一次去他店里吃饭的情形:当时已近傍晚,疲惫一天的我因为什么事情弄得垂头丧气,走到出租屋楼下时感觉有些饿了,这时候才想起早餐后就再没有吃过什么东西。望望旁边正好有家小饭店,好似开了有一段时间了,于是走了进去。
记得那时候那个小店很是杂乱,三十平米的门店,摆了三张小方桌(这个记得很清楚。),店面本来就小,后半截还被纸板隔开来作为厨房和“睡觉的地方”。不说它是卧室是因为那小块地方和通常意义上的卧室几乎不挨边。
我坐的地方就可以看见一张锈迹斑斑的钢丝床上堆积着颜色不明的被褥等可疑物件,因为实在是看不出那些东西的实际用处,姑且就叫它们“床上用品”吧。
记得当时看见那些东西后感觉有些恶心,于是准备离开;这时候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从门外跑了进来:“您好!您好!想吃点啥?”他点着头面带微笑连连问好。是不便马上离去了,于是我说“你这里可是可以吃饭?”,他说可以的,家常的菜很拿手!他特别强调了“拿手”两个字,眼里满是殷切。
我想,谁看见这样的目光也是不再好拒绝了——它实在是太那什么了。记得当时我就坐了下来。
见我坐下,他脸上的表情才轻松了下来。他问我吃点什么?我就说:随便啦,反正就我一个人,你看着办吧。心里却想:你这样的地方还能够做出什么来了?不过,不就吃顿饭吗!当时就想随便吃点啥交差,然后快快离开这里。
“那我给你炒份回锅肉吧,包你满意!”记得当时他乐呵呵的说完这句话就一头扎进了厨房里。
我当时就想:不就一盘回锅肉吗?还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但我却是想错了的。那应该是我此生吃过最出色、最香甜的回锅肉了……
见我喜欢,他又做一道麻婆豆腐。啧啧啧,那个麻辣鲜香啊!以后,除了在他这里,可就再也没有吃到过如此好吃的麻婆豆腐了。当时我就想——这个人绝不只是开小饭馆的……
记得在我吃饭的时候,他点上一支烟,端过一根小凳坐到了离我两三米远地方。我就对他说:你手艺这么好,怎么不把饭馆开大一点,开到好一点的口岸去?他笑了笑说只是暂时做做这个,以后逮到机会就不做了。当时我就觉得他说的是真话。
似见我情绪有些低落,他先是安慰了我几句什么,然后问我说:平时都见你一个人进出,他问我可成家了没有?
他说话语调极富亲和力和感染力,像一位可爱可亲的老哥哥,让人一听就感觉暖心。
我就说自己其实早已经离婚了,而且还是被别人“踢出来”的。记得当时他听我如此一说就哈哈大笑起来,他先是夸我年轻帅气,然后又豪气的鼓励我说——大丈夫何患无妻了!接着他就说,如果按我的说法,那他也是被老婆踢出来的。
“小兄弟!如果按你的说法——那我也是被老婆踢出来的了。哈哈哈,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他当时这样说,然后环顾了一下自己的小饭馆:“你相不相信兄弟——我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噢?我以前可是‘相当’的有钱!”他看着说。我当时就说我相信,我问他以前干嘛?他说他最早是做钢材生意。“郫县一代(成都边上的县城)就数我生意最大了!也赚了不少钱,还在成都买了一栋别墅,另外还有一辆绿色的桑塔拉。”,“——够可以吧?”记得他当时还这样得意的问我。
我就说:非常了不起!我想都不敢想。我说这些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后来我做腻烦了。有一天我就对老婆说我要去龙泉驿(成都辖区的一个区)种桃子。老婆说什么都不干了!但我又要坚持,这样闹到后来我们就把家产分了。车子房子儿子都归了她——她要带儿子嘛。”他这样帮他前妻辩解道,接着他说最让他难过的是儿子不理解他还恨他。“后来,我拿上自己分到的那份家当,和几个朋友一起去龙泉驿包了几匹山种桃子……”他对我说。然后我就夸龙泉驿的桃子不错——又大又脆又甜。我问他是不是就是他们种的?他就说:“当然!当然都是我们种的嘛!”记得当时我们就一起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后来还是‘打倒咯’(破产了)。”他最后豪迈的大笑着说。语气里没有一丝的抱怨和气馁!
不知为什么,和他一席谈话后,我一扫心里的阴霾,赫然开朗起来。我问他——那后来喃?他说后来全部赔光了,然后就跑到这儿来干上这个了。“我这个厨子还可以吧?”他问,我说,“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