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老殷,回去的路上,我边开车边想着他嘱咐的那些话:“永远不要轻视他们,永远不要把他们说的话当耳边风。”我在心里掂量着这些话的分量,同时尽力回忆“他们”可曾对我有过专门的威胁语言或者什么:“——应该是有的!但为什么又都想不起来了呢?”几乎是竭尽所能了,但我却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一点什么来、回忆不起“那边那些东西”对我以及我所爱的人的、那怕只是只言片语的诅咒或者威胁来。“但我知道是有的!”心里清楚地知道它们的存在,“看得见、听得着,却又讲不出来?”我想。这让我更加的担忧起来……
就这样东想西想、懵懵懂懂开了一会儿车,也不知道都兜了些什么地方,最后,待差不多完全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时候发现自己已经驱车来到了阿呷她们旅行社门口——这里吵吵嚷嚷,正有一大群人围在旅行社大门口干什么。“发生什么了?”感觉势头有点不对,我仓促将车停下,推开车门钻了出去。
“你们凭什么撤我们的招牌?”还没走近就听见二哥正大声对谁说。
“出什么事了?”我边寻思边推开人群挤了进去:只见二哥正用身体护住那块悬挂在大门侧壁,篆刻着旅行社名字的木质长条挂牌。
“你们凭什么要我们关门!”二哥对着一个背对着我,身穿深蓝色制服的男人说道。
“呵呵,不凭什么。”男人一副底气十足的音调,“我们只是正常执行公务。请你配合我们工商、税务联合执法。”那个男人说,声音很是熟悉。“又是这人了。”我心想,已经知道这是何许人了:此人正是曾经查封我公司仓库,并被我当场打伤过的那个工商局的男人。
“二哥——”见如此,也顾不得许多了,我拨开身前的几个人走了过去,“什么事?”暂时没有摸清状况,我先看着那个人和二哥问道,问完又扫视了一圈人群:除了五六个穿着工商和税务制服的执法人员外,剩下二三十个都是围观闲人。
“他们要撤我们的牌子!”二哥扫我一眼大声说,说完握紧拳头盯住眼前那个男人。
“你妹妹呢?”没有马上理会那个男人,我问二哥。
“她出去办事了。打电话也没有接。”二哥对着我说,说完继续盯视住那个小头目。
“嗯——”我点点头,同时又扫了一圈人群,“呵呵,不好意思哈!”我笑了一下望着那个男人:“这是怎么回事?”我问道,尽量让自己的眼神和声调都平和一些。
“怎么回事?”那人显然还记得我(我想应该说刻骨铭心还准确一点吧),他抬高声音说到:“有人投诉他们旅行社偷税漏税、搞诈骗!”他盯着我,故意做出一副强硬的姿态。
“——搞诈骗?”我看着他,“一个旅行社而已——呵呵,他们能够诈骗什么?”我笑着说(那个年代私营旅行社刚刚兴起,管理运作都是很规范的;所接的业务差不多也都是国营企事业单位的集体活动,没有运作回扣和强制购物消费等等一类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个我暂时还没有必要告诉你!”他说,“但既然已经有‘群众’举报了,”说到这儿他环顾了一圈围观群众,“那我们相关部门就得对大家有所交待!”他振振有词的讲。此话竟引来几声喝彩。
“狗日的胡说八道!”二哥一下急了,他骂了出来,脸上的刀疤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紫红。
“不准乱骂人哈!”男子不想示弱,他也抬高声音吼道。见如此,跟着来的几位穿制服的人也开始七嘴八舌呵斥起什么来。
“二哥——”怕事情闹大,我走过去拉了他一把,“咱们先别急,”我说,同时用眼神示意他忍耐,“待我问明情况再说哈!”我劝阻住他,说完我转身看着那个男子:“科长,既然你‘又说’有人举报,”我说,“那你这次可将举报的人一起带来了?另外,这人举报我们克有什么依据?”我尽力压住嗓子说,“呵呵,可别又像上次一样喔……”我冷笑一声。
“上次——上次怎么了!”他看着我,“嘿嘿,难不成——难不成上次还冤枉了你?”男子怪笑一声。我知道他这声怪笑的意思。
“呵呵,别以为关了我几天就是你对了。”我继续压住性子,“我想如果你记性还好的话,那你应该记得你贴的那些个封条——它们到最后可不是我自己扯掉的哦!呵呵……”我笑着说。
“妹夫,不要和这个狗杂种废话!”二哥说着就往前冲。
“怎么——你们又想打人了!”男人惊惧的往后退了几步。
“二哥!”见事情马上要失控,我一把将二哥拉住,“不可这样!”知道如此下去的后果,我大声喝制住他,“有什么事都等你妹妹回来了再说!”我说,同时示意旅行社员工将他拉进屋子里去。但二哥却是不依,他挣扎着继续往前冲。
“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对着他的耳朵压低嗓子说,“这事我来处理”我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见我如此这般,二哥似突然回过了神来,只见他深吸口气,一跺脚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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