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也掏出烟袋,不紧不慢的装着烟,又全身上下摸着火,兰爷爷看着着急。一把抢过来,点上烟,递给了白山。
白山吧嗒吧嗒抽了几口,过了几口烟瘾,烟雾蒙蒙看不清白山老态龙钟的脸,唯那秃了的头在那老旧的电灯下熠熠闪光。
兰爷爷着了急,一把躲过烟袋,骂道:“老白,你还卖上关子了?”
白山却露出一口被旱烟熏得发黑的牙,慢悠悠的说道:“我这不是要说了么,你着个啥急么!”
兰爷爷抓了抓腋下,整了整衣服,开口道:“那你倒是说啊!”
白山也不再逗弄兰爷爷,嗑了烟袋道:“嘿,这么回事。那蛇也快成柳仙了,那天躲到你儿子那原是为了渡劫,谁知道你儿子一板砖给打死了。这冤孽!本来该有一劫,多亏你好生安葬。但是你他娘的选什么地方不好,非选死人地。那蛇身死魂不灭,附在了枯骨上,都快成白骨精了!你今晚上也别睡了,赶紧跟我去挪坟!”
兰爷爷老脸一皱,心想这个倒霉催的。
也不怪兰爷爷埋骨埋的不是地方。现在我老家是这规划那规划,死人堆成了学校,绝户坟成了农场。以前小日本在东北闹腾一阵子,冤死的人多了去了,乱世人不如狗,有个埋的地方就不错了。百姓啊、民工啊一镐头下去也许就刨出了森森白骨。
白山看着兰爷爷那皱得跟包子似的脸,笑道:“嘿嘿,你也别闹心,我家仙人让我来平这个事,自然就是保你,你还怕个啥?”
兰爷爷原本只是发愁,听了白山的话那叫一个愁肠百结。兰爷爷心想道:怎么还扯上仙人了?这整个乱套了!再害怕也得平了这事,牵扯到小五就不好了。
这没有不怕死的人,但是有为了孩子不怕死的父母,可怜天下父母心。兰爷爷端了炕桌上的茶水道:“我应该准备什么?”
“没什么可准备的,你呀,跟着我走就行。”
白山看着兰爷爷那视死如归的表情,不禁想,这老头为别人的事天不怕地不怕的。到了自己怎么这么怂。
兰爷爷只觉得头疼,感觉到了多事之秋。王大壮的事还没了干净,这又横空杀出一个附骨。这年怎么这么不太平!
“你就别皱了,那脸都快成包子了!子夜的时候跟我出去。”
兰爷爷又装了一袋旱烟,吧嗒吧嗒的抽着。白山横在炕上闭目养神。
却不想这灯竟然“啪”地一声灭了。屋内登时乌黑一片。
白山骂道:“你又不交电费!”
“我交了,你不觉得这有点太黑了么?”
白山这才发觉不对劲,虽然入了夜,灭了灯,但是怎么会这么黑?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估计就不是停电那么简单了。白山定了定神
“老兰头,百草霜还没有没?有的话自己抹点,看样子恐怕咱们是等不到子夜去拜访柳仙了!”
漆黑一片,如墨泼在了窗上。白大爷一手拍了拍兰爷爷,稳住了兰爷爷的心神。
“仙家,有何贵干?”
白大爷“嚓”地一声点燃了旱烟。不紧不慢地问道。
屋内阴冷异常,那蛇骨的声音犹如在人心上隐隐划过。白大爷预感不详。
“与你无关。”
白大爷此时还是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轻蔑道:“井水不犯河水,自然与我无关。”
白大爷不想硬碰硬,这蛇骨生前与自家仙家乃是同道中人,只差一步跻身仙家却无辜惨死已是可悲,死后冤魂难散更是可怜,何必为难它。
“在你地盘如何?”
蛇骨声音陡然变冷。白大爷知道,这一劫避无可避,且看看前路看如何是好。只能硬气道:“你便不能造作!”
屋内霎时灯火通明,如同白日,渐渐地光芒渐起竟是刺眼万分。白大爷一手拽住兰爷爷死命地拉到身后。
“有本事你日日护他!你也不过是只狐狸精的出马仙,你也配和我叫板!”
白大爷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日里怎么逗闹玩乐都不会与人红脸争执,可以说是没脾气到了极点的出马仙。旁人知道独独一件事不能做–对仙家不敬,做了便是得罪白大爷至极,拉出去剁了喂狗也是寻常事。白大爷本还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这蛇骨侮辱仙家在先,又分明是来者不善,非要取兰爷爷的性命在后,于情于理都没有留它一命的道理。
滴答、滴答、滴答…
兰爷爷的汗滴在了白大爷的背上,滴在了自家的土炕上,滴在了地上。
白大爷见兰爷爷害怕成了这个样子,也是心中一慌。心想道
“遭了,老兰头昨夜多管闲事才脱险,惊魂未定又遭了这一件恶事。恐怕是心力不支了,得速战速决。”
那恶灵依旧没有现身,白大爷死死地把兰爷爷护在身后,悄声问道:“快抹百草霜!”
兰爷爷低声细气道:“抹了,这身上一身一身的出汗,挂不住啊!”
白大爷心想:“这天虽然还没出伏天,热也不至于热成一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