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爷爷此时已经是两天一夜没合眼,就是年轻人也吃不消,抱着我没走两步也就身影摇摇。姨奶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平时水桶都拎不起来,更不要说抱着我这个不算瘦的孩子走上几里路。那时候小城虽然有车,但是两个老人哪会开。兰爷爷与姨奶奶急的眼前发黑,只得一步步挨着。
却听远处遥遥有人呼喊:“爷爷,爷爷。你慢点,怎么了!”
那人竟然是沈土,也就是我纠缠半生的人。原来当日他是要去下地,看着两个老人行色匆匆,我又嚎啕大哭,只觉得不妙,便热心肠地问了一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兰爷爷没有耐性也没有时间讲来龙去脉,只是说道:“我们老两口要送这孩子去白山家。”
兰爷爷当时是真没想到这沈土竟然能不问缘由地主动把我用摩托车送到了白大爷家,之所以解释也不过是怕这缺根弦的后生多做纠缠。哪知道这愣头青听了兰爷爷的话后,二话不说一把从兰爷爷怀里夺走我,大声道:“我家里有摩托车,我送她。您二位慢慢走,去城里搭个车啥的啊!”
成年后,我不只一次地想问兰爷爷,你就不怕沈土当时把我卖到贫困山区当童养媳吗?碍于姨奶奶我终究也是没开口。后来成婚时,我曾问沈土当年为什么要对我施以援手。沈土也只是说不知道。看来有些事真是天注定。不过,若果沈土现在活着我想再问他,他一定是极其鄙夷的说还不如当时摔死你得了。
沈土把我抱在怀里,甚至还在打哈哈。
“人不大,怎么冷得跟块石头似的。都拔手(拔手,东北话,特别凉的东西放在手上感觉特别冻手)。”
却是脚下生风,一根烟的时间不到,我就坐上了他的那辆小破摩托车,奔向了白大爷家。
一路上我只觉得树木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不断的后移,不多时便到了白大爷家里。白大爷也是两天一夜没合眼,刚在冰冷的火炕上合衣眯了会。却只听“砰”一声,两人高的铁门被人横空踹开。白大爷怒从心起。竟然鲤鱼打挺下了炕,从容穿好鞋后,大大方方地打开门,想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敢如此无理。却见一个愣头青怀里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周身散发黑气。白大爷也忘了踹门的无理举动,连忙欠身让沈土把我抱进去。
我躺在炕上,一时间离开了沈土温暖的怀抱十分地不适应,哭声又渐渐地大了起来。
“原来是老兰头家里的孩子。”
白大爷并不急于救治,这灵异之事讲求探明前因后果,鲁莽行事非但救不了人很可能白白害人丢了性命,所以此时白大爷也只是坐在火炕另一端,一口一口地抽着旱烟袋,等着兰爷爷来。
“这孩子说冷,能不能烧炕暖暖?”
白大爷被这一语惊醒才想起来原来这屋里还有个大活人呢。定睛一看,哎呦,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不是仙家要自己找得那个后生吗?
不用,你拿炕柜里的被给她盖上就行。
要说这白大爷认识沈土是一点都不奇怪,一来这小城和村子之间并不远,步行也就半个钟头。二来是都是沾亲带故出了五服的亲戚。这沈土三岁丧母,五岁丁忧,一干亲戚唯有年迈祖母肯抚养他,好歹有个地方活着,不至于流落街头。奈何老人也是孤苦伶仃,家徒四壁。沈土也就终止学业,回家务农,今年好不容易挣了点钱,老人家也是没福气竟然驾鹤西去。一时间沈土的家事成了这几个村子的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沈土脱了自己那早就开了线的鞋,小心翼翼地从炕柜子里取出厚被盖在我的身上。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也是添乱,便要起身告辞。白大爷却开口挽留道:“我有话对你讲。”
沈土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不出这白大爷要对他说什么。碍于老人的面子,也只好恭敬地回道:“您请说。”
白大爷倒是没想到这后生真的留步,也是充楞,点了旱烟,烟雾蒸腾中说道:“你也知道我是干嘛的,我也就直说了,不弄那些弯弯绕了。仙家看中你了,想要你出马。”
沈土惊了一下,半晌说不出话,只是蹲在地上抓耳挠腮。白大爷也不逼他,只是少不得说明好坏。
“这事不是小事,一语定终身,你好好想想,我这么大年纪了,没必要拿你个小辈开涮。”
沈土还是不说话,只是蹲在地上扣弄着自己的衣服。白大爷见今天是定不下来这件事了,复道:
“你先回去吧,想好了给我答复。”
我却不争气的嚎啕大哭起来,一时间白大爷家里像是杀猪一般。
“老白你赶紧看看妮儿怎么了。”
兰爷爷和姨奶奶此时也是急急地赶来,大老远就喊着。白大爷刚送走了沈土,这兰爷爷就来了。
白大爷此时也不愿意和兰爷爷斗嘴,我哭成那个样子,可怜兮兮地喊着姨奶奶。白大爷也是连人带被把我抱在怀里,一字一顿地说道
“老兰,你别急,这孩子的病症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明白了我才能有法子救她,不然我也没办法。”
兰爷爷上气不接下气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