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师兄相比我伤得不算重,与轻伤相比我伤得不算轻,失血过多的后遗症便是头晕目眩。师父前脚才走,我后脚便是天旋地转。好不容易一步步渡回了房间,却见师兄的血顺着炕沿滴答、滴答的落在了水泥地上。颜色鲜艳夺目,仿佛盛期的牡丹花。
血…残肢断臂…死…不由得眦目欲裂,回想起王叔叔家的惨景。
“啊!!!!”
眼前一黑,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让你来就来,哪那么废话!
“爷爷,你刚踹门我就屁颠屁颠地跟着来了,我怎么墨迹了!”
这医生也是倒霉,遇到了气得发狂又担心得不行的师父。凭白坏了一扇门不说还挨了一顿骂,这都不说什么了,关键还得伺候好这位爷!谁让人家有恩于自己,又是自己的长辈呢!
“诶呦我去!这干嘛了让人削成这德行!这血流得!浪费啊!诶!怎么地上还躺一个?”
师父最烦嘴碎的人,对待兰爷爷是无可奈何了,但是对付这个小郎中吗?嘿嘿!一脚招呼过去。
“爷爷,身手不凡啊,这一脚给我踹得尾巴骨都快折了!不是,你倒是把安安扶起来啊!”
师父这才注意到倒在炕边上的白安。
“她怎么也倒了!”
几大步跑到了我身边,那医生看呆了。
“老当益壮!”
“你他娘的废什么话!赶紧救人!”
师父太高估我的体能而又太低估我的伤势,一时间自责万分。可怜那医生成了师父的出气筒,又挨了一脚。医生也算是心思澄明,也不计较地便脱鞋上炕。
师父急得一时站立不稳,直往地上倒。
那医生操着一口山东腔急道:“我说爷爷,您咋弄嘞?不对,弄啥嘞?”
要我说这医生也是艺高人胆大,一家病倒了三个人,他还有心思开这玩笑。
医生虽然嘴上不停,但是手里却也没停下,很快地将师兄的皮外伤处理好。一下子跳下炕来,将师父扶起来。
“你别管我,去看安安。”
“我们祖师爷讲究尊老扶幼,先可你来吧。”
师父知道这医生的拗性子,也就不再推辞。强巴(东北话勉强)上了炕,直盯盯的看着我。
那医生也算是倒霉,扛了一个老的,医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的,现在还得扶起来一个晕血昏倒的。
“我出诊费能不能三倍算啊!爷爷我可是医了三个人!”
“滚!”
师兄却唤道:“安安…安安…安…安…”
“她们兄妹感情还不错吗!”
“别废话了!赶紧救人吧!你这嘴怎么碎得跟老太太似的?”
又挨踢又挨骂又不给钱,换了我早就是扭头就走了。这医生心眼也是好,饶是这样还是没心没肺道
“将来不能成一对吧!”
“你滚!滚出去!叫你爸来!”
师父与医生斗嘴时,我却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了,看着趴在炕上脸色不好的师父和现在地上滔滔不绝嘴就没闭上的时候。
“诶呦,身体够棒的!这就醒了!过来我摸摸!”
“你给我过去!”
那医生也是听话,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看我只是低烧,嘱咐我吃药后又叮嘱师父要给师兄换药便识趣地告辞了。
“师父…”
师父一下子蹿到了我身边,摸了摸我额头,面带愧疚、语气轻缓地说道
“师父不好,师父心大没想到你。安安头疼不?安安你不舒服?安安…”
“师父,收了我你后悔吗?”
后悔吗?带着我这样一个天资平平的徒弟,修道八年连自己的入门道都过不去。甚至连累师兄重伤,甚至连一个道士的身份都称不上。师父,你后悔吗?
“胡说!你…”
师父被词穷憋红的脸在我看来犹为心酸,师父一辈子何尝与人解释过。修道之人本就是这红尘俗世中的异类人,求得常人理解难之又难。师父那孤高的性子怎么可能去求人理解他的半分苦。如今却满脸通红的跟我这不懂事的徒弟解释,唯恐我有半分的忧思。
也不知是怎么了,这次回来格外想哭。
“安安,你…你别哭啊!师父嘴笨!师父…诶…你懂…吗?”
我用力点点头,师父只是摸着我的头。一双粗糙的手一点点拭着我的眼泪。
“不哭了,你师兄能不能渡过此劫就看你了!”
“我?我怎么做?”
我连自己都保不住怎么可能救得了师兄!我怎么可能保得了师兄!
“你别急,你听我说,你今晚上得带着伤跟着我去会会那东西?”
“什么东西?”
“今天困住你的那个鬼?”
“师父,那个应该不是鬼,大将军到此的符镇不住。”
“傻孩子,那鬼有些来头,当年还拦过我和你兰爷爷的路!这些年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