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惊讶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子。不是那时候年龄小没见过市面的缘故才这么想,实在是他恍若谪仙,如果不是后来这些糟心事,想必他还是风流倜傥的翩翩少年郎。
“你真有十五岁?”
“十五。”
“看模样像是十三四岁,长得太小,不过个子是真高,都快比你师父高了。”
“于大哥,你……你为什么……”
“打住!别叫大哥,我听着别扭!”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于水打断了,于水他皱着眉,似乎有些不悦。我却玩味地看着他,听他磁性的嗓音说道:
“都是修道之人,论资排辈下来不一定谁是谁的谁。还是别贸然称呼。”
“怎么还会论资排辈?又不是同一个门派。”
“你给我根烟,我告诉你怎么回事。”
认命地掏烟,谁让他为了帮我们师徒冻得哆哆嗦嗦。只是十块钱一包的黄金叶实在是递不出去,他看着我逃了,似乎知道我心中所想,一把夺过烟去,自顾自地点上烟,斜喵了我一眼,吐出个眼圈。样子实在是赏心悦目。我伸手递出了戒指烟托——比我还值钱的烟托。这也是我现在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
他看着我掏出了戒指烟托,像大多数南方人没见过鹅毛大雪一样稀奇地一把抢过去把玩了起来。
“你这丫头,小小年纪抽烟就算了,还拿个烟托。这烟托可有年头了,看样子成色不错。市面上应该是不好淘买,哪弄来的?”
“师兄送的,说是戴着这个能不让手指熏黄。”
“你师兄对你够意思啊,什么都想着你。”
这小子眼神绝对不单纯,也懒得理他。我自幼没有父母照拂,寄居客家,少有来往。虽然性子是大大咧咧,行事不拘一格,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女孩。
有些事情,一个眼神就能明白。我也不想解释,没什么好解释的。
渐渐地天色暗淡下来,天空中的耀眼阳光早已经变成了暗淡夜空。置身于山中,这天色的变换倒是不甚明朗,只是温度逐渐降低,我们两个跟着那几乎要灭掉的孔明灯在山中艰难地穿行。长久无人问津地原始深林,各种植物盘根错节的横在我的面前,时不时地还能踩到腐朽不堪地看不出种类的动物尸体。腐烂的尸体味、经年累月的烂叶子、不知名的味道混在我们周围。于水突然住了脚,我毫无防备地撞到了于水的背后。顿时鼻子一酸,刚想开口呵责,他却转身眼疾手快地捂住了我的嘴。
修长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唇上,双眸微微地犯冷,示意我别出声。相识不过三天,我见过他不要命的样子、不在乎的样子、不讲理的样子。却从来没见过这样面色冷峻的样子。我顿时收了声,点点头示意他我明白。他却手一指,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着。
孔明灯的火光突然变亮也变凉,原来是温暖却几近熄灭的橙色火焰不知何时变成了惨淡却旺盛的绿光。夜色如墨,在这被层层叠张的树木覆盖的原始深林里显得犹未可怕,
“看来是这了。”
“不是。”
于水不禁被我肯定的语气惊了一下,转头看着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不是别的东西,也不是什么鬼魂,只不过是个魍魉。”
魍魉乃是山中异气所化,也就是山精。自古有之,并不稀奇。《国语》说:“木石之怪曰夔、罔两。”传说它死得冤枉,常常暗中害人。这鬼怪害人向来是趁人时运低落之时下手,我又作死在正午出门,这时机好得不能再好,这魍魉不下手真是二傻子。
“你怎么知道是魍魉?”
“孔明灯追的若是鬼魂,那颜色不会变,除非是煞,但是煞这东西极其聪明,绝对不会招惹修道之人。能这么莽撞行事的必然是久居山中,不问世事已久的东西,再看看这周围,皆是林荫山木,除了魍魉没跑。”
“行啊。功夫不怎么样,但是理论知识学得不错。”
可不是不错,一天到晚都在背这个。用师父的话说,连你碰上的东西都不知道,怎么百战百胜。无论鬼神,想要收服它,必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他少有夸奖之词,那时候年少,耳朵根子软,最喜欢听这恭维夸奖。现在想来,实在是可笑之极。人这东西,不怕挫折,若是真像那巨浪拍在峭壁上,也不过是改个方向,怕就怕这捧杀,让你站在最高处,看尽世间美景,享尽世间福禄后再狠狠地把你摔下来,让你痛不欲生却没法子可以自救。
“既然知道是什么东西了,那你再说说怎么办?”
“放火呗。”
毕竟是山木异气所化的妖物,一把火去了根也就是了。轻巧活。
“我说你们北边都这么教徒弟吗?一个比一个缺德!还放火烧山!这树活百年容易怎么着?感情为你方便直接殃及池鱼了!”
他听了我的话,就跟踩了他尾巴似的,一蹦八丈高。一口京片子跟机关枪似的啪啪啪地一个劲往外蹦,吵得头疼。
最烦别人说什么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