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纪小,不懂事,大爷多包涵。”
我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自己都恶心,我甚至能感觉道肌肉不规则的跳动的脉落,只是强忍着。我位卑言微,未曾于这行当有任何建树,只不过是仗着师父名气大和兰爷爷人脉的广阔才有人唤我一声‘白爷’。白爷?受之有愧,不过是啃老的二世祖罢了。
“这么客气干嘛?你师父怎么样了?呦呵,你看大爷这脑子,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瞅着前面有家不错的馆子,涮羊肉吧,嘿,还真是。你师父说你最爱吃火锅,走走走走,大爷请客。咱们边吃边说。”
这白鹤一点都不见外,一手推着我就进了那馆子。出来的时候别说吃饭了连水都没喝,这时候正饿得不行,也就半推半就的进了那馆子。
要不说这白鹤能混得那么好,这跟情商真的有关系。当年我不过是个小徒弟,前途未知,世事难料。他却肯下那么大的功夫招待我。那馆子装潢并不是豪华,只是看着舒服。四面皆是古色古香的实木窗框,连带着门这一面墙上都是窗户。屋内只有三四张桌子,并没有额外的包房。柜台和厨房连在一起,我甚至能想象得到,这后厨一生火,那滚滚黑烟从帘子内钻出来在大堂内四散开来是什么感觉。
白鹤看着我,只是笑了笑,眼神发杂的开口道:“白爷,你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
“白大爷是行家里手,自然不用我一个小辈多说。”
我话音刚落,那柜台后就站起来一个人。支部愣登的站着,也不说话也不动弹,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我。要不是白鹤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我非得当做妖孽收了他!吓了我一跳,我虽然不怎么住在这,但是周遭邻居却还是认得七七八八,叫得出名字。这人却从未见过,实在是面生。单单是面生也就罢了,这人却相貌丑陋至极,大半张脸都被可怖的疤痕遍布,一道伤疤从额头劈到了下巴,直教人头皮发麻。
“白爷,不瞒你说,这人是我弟弟。嘿,说来也是家丑,我爸……他……诶!你懂吗?就是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他这身疤都是替我挡灾才留下的。咱们这行你也知道,都是三弊五缺的人。好不容易这两年我有点钱了,想给他弄点家业,哪怕哪天我死了,我也能闭上眼睛。可是吧……”
“可是你没想到,你弟弟这两年是干什么什么赔,做什么什么不赚钱。对吧?这个店原本是红红火火,自从你弟弟接手之后是江河日下。你也请了不少行家好手却总是不见效。”
我没等他说完就抢白道。看着他的脸由红转紫再由紫转白堪比一出精彩的大戏。我落了座,端起盖碗茶,自顾自的抿了一口。
“嘿,要不说名师出高徒呢。你看我这才开了个头你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了,这真是伶俐人。”
言辞谄媚至极却也卑微至极。想必是真的穷途末路了,不然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人脉绝对不会对我如此言辞低微。我看了看他弟弟,除了那一身的疤痕实在是骇人之外,身形却也是极其健硕,想必也是有功夫底子的人。心里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没有白鹤说的那么简单,却也是青春年少,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怕,竟然稀里糊涂地说道:
“行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帮你看看,看好了算你点子好看不好,算你点子背。”
白鹤笑着看了他弟弟一眼,他弟弟又突然坐下。丝毫没有前兆,我突兀的觉得这件事绝对不简单,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现在又不好说出来。
“你得等我回家取点东西,你也清楚门派里的规矩。”
什么规矩不规矩,纯粹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规矩是托词却也是实话,尽管同为道教中人,但是教法心德全然不同。为人处世自然不一。他看了看我,只是说着话就忘了他刚才的嘴脸,将长辈之态显现得淋漓尽致。
我动了两筷子也就推辞说天色不早了,起身便告辞。他也不多说,只是客套一下,将繁文缛节行了个遍。临走时还紧握着我的手说道:
“白爷,有能用着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
“大爷客气了,我还盼望大爷提携。”
实在是不习惯这样的客套,赶忙出了门。我却觉得脊背发凉,不由得回望了一下。那店门依旧,只是怎么看怎么有一股阴冷之气。
走在大街上,早不见了几个小时之前的喧闹。F市只是一个三线城市,等不到夜深人静也就熄灯休息。虽然是炙热盛夏,也不过如此。
此时走在街头下,倒是有几分形单影孤的意思。我摸了摸身上,什么都没有。只觉得自己冲动,倒不是后悔跟妈顶嘴,只是觉得离家出走也应该把该带的都带上才算是万全之策。
总不能走一夜,想了想可联系的人,发现只有林恒一个。也对,青梅竹马,不麻烦他麻烦谁!
“谁啊!”
“我!”
“操,等着。”
听着话筒里的话,我总是想笑,但是又不知道想笑什么。只听得楼梯里传来了脚步声。噔、噔、噔…很急也很重。
“操了!你是不是又离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