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天亮了，鬼差不便逗留，只能先行一步。于水还算清醒，没有强留。

白安总算脱离苦海，慢慢地从棺材底下爬了出来，身上僵硬的不行，抖着胳膊腿，一蹦一跳、大摇大摆地往桌子上一坐，稳如泰山。

鬼差既然是来查这件事的，那就说明不是白安所为，否则没有必要大费周章放着眼前的白安不捉拿，而是去找其他人。

想到这，于水不禁有点没脸。钉了人家四十九枚诛心钉，结果告诉人家，我钉错了，对不住啊。

这得多大的心才能笑着摆摆手，说没事，没事，咱俩谁跟谁啊？

白安又不缺心眼。看着于水那畏首畏尾的样子，就知道这孩子肯定没转过来这个弯来。一手拄着桌面，一手点着烟，轻笑一声。

白安已经不在乎了。

从招魂幡脱困之后，白安就知道，他，她，都不再是当初那个人了。

于水放不下南派，白安同样舍不得他们家的家业。

白安早晚都要继承家业，不管她请不情愿，没得选，逃不了。

于水也是。其实他们俩个本来就不应该相逢，太过相似，一样的万张荣光，一样的无可奈何。

他们没有海阔天空，他们只有四面高墙。

于水下定决心想要解释一下，转头却见白安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白安长大了。

于水在心里说道，这么多年，他还当她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娃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白安已经亭亭玉立。

“我》……”

“别说了。于水，换做我是你，我也会对你动钉刑。我知道，身不由己是什么滋味。你也别说抱歉，要么你也在你身上钉一样数的钉子还我，要么你就一个字都不要说。”

白安抽了一口烟，慢慢地吐出去，烟散在眼睑，慢慢地溢出几滴泪来。

于水歪着头，像是嘲笑自己不自量力一般，说道：“嗯。”

事到如今确实是没什么可说的了。

下辈子，对你好，不伤你，也不再身不由己的伤你。

可惜白安的下辈子已经欠了林恒，于水不知道，阴差阳错之间，他和白安已经永别。

白安挠了挠肩上的伤口说道：“你师父不是我杀的。我杀不了，招魂幡我还没完全控制得住。”

烟从唇间慢慢地溢出来，像是少了云的霞，少了点美感。

于水点了一颗烟，坐在满地狼藉中，深吸一口说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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