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雁城有两个月了,谢威自那封信之后便再也没有向家里寄过一分钱,夫妻两人的情缘也算是走到了终点。
虽然在雁城的那一巴掌让谢母寒了心,可毕竟是个情感细腻的女人,这些年的感情说抹不是一时能够抹得去的。一夕之间,从前朝夕相对,依附一生的男人成了人们口中的负心汉、薄情郎,如何能不难过?
只是,白天面对孩子,她要强颜欢笑;面对街坊,她要热络如常。
所有的眼泪、孤独、无望都只能留给自己和孤寂的漫漫长夜,在无望的黑暗中睁着早已哭得干涩的眼,一遍一遍默默问自己,究竟是怎么把日子过成了如今的狼狈样?
可即使是失眠了无数个夜晚,依旧是找不到答案。
时间果然是最好的治愈良药,在低沉了半个月之后,谢母终于想开从阴霾中走了出来。
她有乖巧可爱的儿子,还有着一笔足矣支撑半年的积蓄,一切都很好,一切会变好,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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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你们家有盐没有?”来的是宋小哥的媳妇凤艳,边说话边熟门熟路的进了屋。
“哎,有有有,你等一下啊!”宋家和自己家离的也不算近,怎么借个盐还多绕了几家?谢母心里泛着嘀咕,手上却捧过了盐罐子朝外走去。
给了盐,对方却又不着急了,手里捧着罐子,眼神四处打量着,像是要发现出点什么来。
“你瞧什么呢?”谢母疑惑的开口问道,家里又没有添置什么值钱的物件,一如旧日的放着桌椅柜子,有什么值得瞧的。
“没,没什么!”凤艳收回了四处乱飘的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嫂子,我瞧着家里好像比以前更敞亮些了!”
谢母笑:“说什么鬼话呢,这屋里的东西一动都没动过,敞亮什么呀?”
“反正我就是觉得敞亮些了!”凤艳绕着不大的屋来回踱步,不知道触动了哪根神经,突然没来由的说道:“嫂子,好长时间没看家谢大哥家来了,忙着呢啊?”
哪怕自己认为已经放下了,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提起谢威,谢母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胡乱应了一声,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疾步走到桌前,拿起了上头的针线活低着头干了起来。
真的是不对劲啊!
凤艳看着谢母闪躲的眼神,心里越是肯定了自己原先的想法。
她来才不是为了借什么盐,昨天她家宋小二回来了,吃饭的时候聊起来,说谢大哥现在可牛了,在雁城都盘下了一间铺子呢!
乖乖,这可了不得啊,盘个铺子那可得花不少银子呐。
宋小二顺嘴的那么一说,让凤艳的心思活络起来了。怎么说谢大哥和自己也是多年的邻里邻居,现在买了铺子,肯定得要招人用吧。那外人哪有自己人用起来安心?赶紧的,她得找机会和谢嫂子打声招呼,让宋二去谢大哥铺子里帮帮忙。
别看宋二虽然也在雁城做工,可挣的远比不上谢威。每回回来都喊自己累得快没命了,气得凤艳老骂他没出息,但看着他那单薄的身板上勒出的一道道淤青又心疼。可有什么法子,家里四个小孩一个大人,五张嘴等着吃饭呢,但凡有其它的路子,她也不忍心男人这么辛苦,毕竟身体才是最大的本钱,哪怕挣的银子再多,身子跨了那一个家也算是完了。
不过现在好了,以后让宋二在谢大哥那里找个舒服点的活干着,工钱她也不贪心,跟现在一样,每个月能有个三两也就够了。
这不,夜长梦多,生怕别人捷足先登抢了好差事,她这才找了个借盐的借口过来!
只是,看谢嫂子的模样……
说起来,上次从雁城回来的时候,谢嫂子就一副不想提的样子,完全没了当初去时候的那种喜悦。照理说,出去玩,好吃好喝好玩的,那小日子过得滋润着呢,可她瞧着谢嫂子的气色比没去雁城之前差多了,而且整个人身上一股子丧气。
虽然平时两家接触的不算多,可谢嫂子这个人她多少还是了解的,是个热心人,平日也没见和别人红过脸。
要说家里的男人能在雁城买下间铺子,那是大喜事啊,就算不敲锣打鼓的满街宣扬,可邻里邻居之间的总会透露出风声,但她这么能打听的人却愣是没有一点儿都没收到消息。
她是不信谢嫂子会和李立家一样,是那种开了间铺子生怕别人都赖上她偷偷趁夜搬家的人。
那……就是和谢大哥出了什么问题?
这就难办了,夫妻俩的事情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多问。算了,算了,还是回家让她家那二傻子再多打听打听情况再来,免得触了人家的伤心事,伤了大家邻居间的感情。
“那,嫂子,我就先回去了,回头我给你送些饺子过来!”说是来借盐的,自然盐是要拿的,不能露出破绽来,凤艳从白色的陶瓷罐子里取出一小撮盐包在帕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