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攸关的事,谢威也不敢多耽搁,写了封信,让人送给谢母。
萧条的铺子内,只有谢威一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把系在腰上的钱袋子里头所有的钱哗啦一声都倒在桌上,数了两三回,叹息一声,摇摇头直笑,真是够落魄的啊,全身上下加起来也只剩下十两银子了。
十两,在过去,在濉溪,那足矣生活上一大段时间,那时候一文钱都被掰成了两文来过。而在雁城,十两,哪怕他节衣缩食,也撑不过半月。
费尽心机盘来的铺子,他自己的生活,这些都只能指望谢母重新给他撑起来。可信中谢威却未表现出丝毫的悔改之意,也隐瞒了自己去东市借银子的事情。
他知道谢母看不上这些歪门旁道,要是知晓了说不定会拉着他去报官,届时只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便只说自己急需用钱,让谢母必须在三日内筹得六百两并亲自给他送去。
之前是因为要留心铺子被人抢了,所以谢威才让媳妇去借钱。而此时铺子也没生意,谢威大可自己直接回去跟乡亲们借钱,何苦还要浪费了送信的银子?
谢威是怕了!
铺子的一落千丈已然让他对自己日后的经营失了信心。空有这一间破房能做什么?毫无头绪。可要是让他再跟以前一样去给人做工,又怕失了面子。
说得再直白些,那打算借的六百两银子他自己压根就不知道如何去一点一点的挣回来。到时候债主们一个个的找上门,日子一定苦不堪言,指不定还会断个胳膊瘸条腿。这个险,干脆让谢母去冒得了。当然,他也不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若是挣到了银子,多余的他自然也是会寄回去的。
满怀期望又满怀担忧,谢威板着指头等着媳妇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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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谦,你娘呢!”
送信人来的时候,谢梓谦正拿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这已经是他第二天没和娘亲一起去陶伯伯家了。
谢母也问过儿子,怎么突然就不愿意去了?
谢梓谦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实话,既怕娘亲责骂他,又不想在娘亲面前说小妹妹的坏话,嗯嗯啊啊老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孩子不愿意说,谢母也不想逼他。罢了,在家也有在家的好处。毕竟现在年纪还小,在陶家自己又不能时时刻刻看住他,也生怕谢梓谦与夫人小姐在一起时做了或说了失分寸的事和话。待在家左右不过是自己多出几文钱让人顺带照看下。
“胡二叔,我娘不在家!”
“对了,瞧我这脑子。忘记你娘现在在陶老爷家做事了!”那个被叫做胡二叔的招呼着谢梓谦上前去,八卦的悄声问道:“梓谦啊,听说你爹在雁城做生意啦,你们怎么都不过去呢?”
大人之间的事情,谢母从来不让谢梓谦听太多。所以谢梓谦并不知道村里关于他爹娘的传言。
什么谢威在外头养了个年轻貌美的相好,早就把谢母给休了。
谢母在雁城给谢威丢人了,上不得台面所以谢威不让他们娘俩去。
更有的说谢母和一个跟谢威一起做工的年轻小伙子有染,被谢威发现了,于是两人老死不相往来。
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编的一个比一个精彩。
胡二叔是专门给每家每户送信的,他呀八卦的很,总是喜欢在只言片语里添油加醋,然后大放厥词,唯恐天下不乱。
好几个月都没收到谢威给家里寄的信了,胡二叔有时也暗暗琢磨,到底哪种情况说的是真的?谢家娘子好好的怎么又跑去陶老爷家当厨娘了?
这简直就成了濉溪城众人心中的第一未解之谜。
今天看到谢威的信,胡二叔眼睛都直了。机会难得啊,他一定要想办法搞清楚里头的猫腻,否则简直是愧对了他百事通的名号。
见谢梓谦一人在家,胡二叔坏心的想从孩子身上套话。
当然,这可完全打错了算盘。
谢母虽然不让孩子参与到大人之间的问题上,但也知道村里的人没事就喜欢嚼舌根,自打谢梓谦懂事后就一直告诫他:家里的任何事情,不管大小,都不能随随便便对着外人说,哪怕是自己认识的。
在这一点上,谢梓谦一直做得很好。
但凡人家问到一点关于家里的消息,谢梓谦整个人一下子进入防备状态。
“胡二叔,我娘不在家,有什么事您明天来吧!”谢梓谦重复着,开始下逐客令。
“你这孩子,叔叔问你话呢!”胡二叔继续哄骗着,“咱们也好长时间没见过面啦,陪二叔聊会呗!”
“你爹爹为啥不接你娘和你去雁城?”
“在雁城他们俩是不是干架了?”
“你娘为啥又去陶老爷家干活,是不是跟你爹爹离了?”
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谢梓谦无力招架,又讨厌他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