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不小的石块正巧砸中陶梓的背部,小丫头一个吃痛,直直往前扑。啃了一嘴的灰尘不说,白嫩嫩的脸上有处被蹭破了皮,虽然没流血,可对于娇生惯养的奶娃娃来说,无疑痛彻心扉,当即嚎啕大哭。
扔石头的是张家的小孙子,与谢子谦同样般的年纪,同时也是胡二的外甥。
小人儿胖得很,小时候圆溜溜的大眼睛已经被肥肉堆得挤成了一条小缝。平日里跑两步就气喘吁吁,偏偏又爱耍调皮。知道自己砸错了人也不害怕,举着石块挑衅地看向谢梓谦,吐了吐舌头做着怪脸。
谢梓谦打小不爱和这群捣蛋鬼玩,也从未和人红过脸吵过架。此番莫名而来的“敌意”让他很是不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邻里邻居的表情,发现大家都在对他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
他想问问究竟是怎么了,可大家探究的眼神中没有一丝友善,让他不敢、不愿开口。
耳边陶梓的哭声一阵阵传来。
谢梓谦低头看去,哭得异常可怜。眼睛都肿了,原本沾满灰尘的脸蛋有一部分被泪水冲洗干净,脸颊下方的受伤处更显突兀,鼻涕与口水相连,狼狈至极,让人看了好不忍心。
看着她哭,谢梓谦眼里瞬间也泛起了泪花,可是不能让它们留下来,一滴都不行。手慢慢挪向大腿处,狠狠揪了一把,痛得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眼泪也随着痛意收了回去。
吸了吸鼻子,谢梓谦还是先蹲下身安慰起了妹妹。袖子一点点擦去脸上的污秽,小手轻抚着她的背,柔声道,“甜甜不怕,哥哥会保护你的!”
陶梓虽小,但也似乎知道这不是她耍横就管用的地方,被小哥哥安慰了一两句后就收了声,抓着他的衣袖,抽抽噎噎道:“怕!”本来软糯的小奶音因为长时间的嘶吼嗓子都干哑了,语气委屈至极。
谢梓谦半跪在地上,把陶梓紧紧抱在怀里,蹭了蹭她的头发,愧疚不已。是他错了,不应该偷偷跑回来,更不应该心软就着妹妹一起回来。
陶家对他那么好,可他做了什么?不仅让年幼的妹妹跟着他奔波受累,还让她受了伤,此刻谢梓谦觉得自己就是个十足的蠢货。
“乖乖!哥哥带你回家!”谢梓谦转个身让陶梓趴在他的背上,两手反插交错在一起,顿了会,才慢慢直起身站起来打算离开。
“喂!”张家的小孙子喊了一声,“大灾星,以后不许你再来了,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谢家的变故,经由胡二的嘴巴一宣传,那故事可谓是精彩万分。
死了的人任他们再编排,也掀不起什么波澜。但活着的人,人们往往都会期待看着对方在恶意的谣言下遭受到的打击与挫败,就好像他们一下成为了别人命运的掌权者,喜怒哀乐全由他们控制。
谢梓谦现如今就变成了别人眼中克父克母的灾星。而他的父亲谢威,则完全成了一个受害者。
这一切都归结于胡二编的有理有据。
那日他被谢母的一个笑吓得心神不宁,心里不得劲,总觉得浑身毛毛的,夜晚睡觉时也做了噩梦。
哪料到没过两天又听说谢母一头撞死在了官府门口。
这可是濉溪城的大新闻,他一下子浑身来劲了,连饭都顾不得吃,四处宣扬。
遇上这种事情,不说那些平时就喜欢嚼舌根的人,就是一般人也会好奇问上两句。便给了胡二“创作”空间,信口开河起来。
“各位乡亲,你们想一想,谢威在咱们眼里那是个什么人?老实本分形容他一点都不为过对不对!大家都是在一起生活几十年了,几时见他做过手脚不干不净的事情?没有吧!可偏偏因着偷东西把小命给送了,你们说,邪不邪门。”
“倒是有些道理,谢大哥那么本分的人怎么会想不开去偷东西?他家的条件不比我们好多了。”
有了一个人的应声,众人便统统往上套,越发觉得很有道理。
“再来啊,咱们那么多兄弟去雁城打工,只有发家致富抛弃妻子的,有哪一个是把自己命丢在那儿的?那谢威是为了啥去的雁城?不就是他家小子一场病,让他不得不去雁城做工挣钱么。瞧瞧,这不就是谢梓谦这颗灾星使得一计么”
“是啊!”
“听起来是这个理啊,想当初谢大哥摆摊挣的也不老少呢,哪里就用得着去雁城那么远的地方喽!”
胡二见大家纷纷觉得自己说得很是在理,又高调了几分,神秘道:“你们知道那天我给梓谦他娘去报信,那女人是个什么反应?”
“还能有什么反应,准是哭昏过去了!”
“对啊对啊,他们夫妻俩感情好得很,肯定接受不了!”
“呵!”胡二斜眼瞥了他们一眼,冷声道:“要是哭了我还问你们做什么?”
“哎呀,你就别买关子了,快说吧!”也有性子急的,等不得胡二慢条斯理的问,急急催促着。
“她呀……居然对我笑了!你们是没瞧见,那笑得,渗人的狠,那晚我连觉都没睡踏实!”说着,似乎是为了证实那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