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你赶紧帮我把头发弄乱一些。”
临近家门的时候,陶梓躺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将自己弄得蓬头垢面,小脸蛋儿上灰突突的,是前所未有过的狼狈,不相识的人怕会以为是哪儿来的流浪小孩。
瞧着侄女“自作聪明”的样儿,江裕在一旁扶着马车笑得不行,却也不忘打趣道:“甜甜,要不干爹给你去路边摘几根野草咱再装扮装扮?保准待会你爹见着后心疼得紧,哪里还想得起你闯的祸事。”
“阿、阿、阿嚏——”
一阵搔痒的劲儿上来,桃子捂着鼻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朝笑话自己的江裕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后,终于是以视死如归的心情踏入了家门。
“爹、娘——”陶梓心里回想着干爹教她的“招数”,疾步匆匆往前厅跑去,可一个没留神被自己的脚绊住了,整个身子瞬时往前一扑。
“啪——”
摔得那叫一个惨烈啊。
作为当事人的陶梓一下子给摔懵了,眼睛木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地面,只觉自己浑身都痛得很,却又不知接下来是应该继续照着干爹教的法子演还是……
这一跤摔得着实不轻,陶老爷夫妇和老管家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宝贝儿在眼门前摔下去担心的不得了,齐齐快步走了出来。
走在最前头的自然是陶夫人,接着是老管家,最后……是担心却不表露出来暗暗反手攥拳的陶老爷。
离陶梓半尺距离时,一声哀嚎从趴在地上的小人儿口中喊出。
“爹啊——”
这一声,饱含委屈和——做、作。
哭丧似的语调使得走在最后的陶老爷瞬间拉长了脸。
话说,虽然陶梓在婴儿时期将她老子欺负得不行,但为避免孩子长大后成为一个骄纵任性的人,陶老爷夫妇俩在闺女三岁的时候就开始扮演着固定的角色。
陶老爷自然是黑脸派的,这面具带了些许年下来也习惯了。如今整个家里陶梓最怕的就是她亲爹,有时看着她爹朝她黑脸的模样常常会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摔着哪了?”陶梓狠下心无视了美人娘亲欲要扶起她的手,四肢并用哼哼唧唧地爬到正虎着脸的亲爹面前,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小手一抹,泪珠儿顿时如珍珠般簌簌落下,只听得她怯怯抽泣道:“爹爹,女儿知道自己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别打我,别打我呀!”
瞧瞧这话,外头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屋里头正在动用家法呢。
“哼——”陶老爷冷哼一记,抖了抖腿想把人推开。谁知小东西力道大的狠,跟长在他身上似的脱都脱不开,只能作罢。
“知道错了?”陶老爷勾了勾嘴角,语调上扬道:“那你倒是给我说说,错哪了?”
“我、我不该把人给弄伤的!”回想起步凡头破血流的模样,陶梓也是心有余悸,她本不过就是想把那个坏人的辫子绞了给小哥哥好好出口恶气,谁知他竟气急败坏的反过来要夺自己的剪子,两人推搡下才发生的意外。
自己的孩子自己是最了解的,从语调中陶老爷听得出这番话是真心诚意的,于是面色缓了缓接着问道:“那你再给我说说,是何缘故要去打架?”
来了,终于问道点上了。
陶梓顿时来了劲,挺直了腰板按照干爹交代的,“一五一十”毫不“添油加醋”的讲了起来。
“那日……”
陶梓絮絮叨叨着:“爹爹您可不知道,步凡他太坏了,拿带火星的小树枝往我身上扔,若不是梓谦哥哥拼命护着我,命悬一线的可就是我了!”说完,后怕似地抹了抹眼睛,又一次眼泪鼻涕横飞。
“岂有此理,歩家实在是欺人太甚!”
陶老爷听了这一番解释后丝毫没有任何怀疑,想到不长眼的火星子差点伤了自己的闺女恨不得将步凡那臭小子结结实实地抽一顿。正欲发火,被进门的江裕抢了先。
只见江裕愤愤道:“大哥你是不知道,梓谦那孩子伤得有多重,人差点就去了,咱们甜甜在一旁夜夜哭,眼睛都差点快给哭坏了。我问了这丫头好几次出了什么事,偏偏她硬是不肯说。你说说咱的傻姑娘,被欺负了也不知道找家里人出头。”
陶家养育了谢梓谦这么些年,早就将他当做亲生儿子看待了,兄妹两人感情好是人人都知道的,故陶老爷自然也是相信江裕这番夸大的言辞。
如今自家两个孩子都被歩家的臭小子欺负,这口恶气怎么都是要讨回来的。
“你随我来!”陶老爷朝江裕使了个眼色,欲与他好好合计合计如何治那歩家,脚一提,顿时忘了腿上还有个小赖皮扒着他呢。
看着闺女那副受气的模样,陶老爷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没出息,只知道窝里横!”而后将她抱起递给妻子,语气依旧生硬道:“给她好好洗洗,瞧瞧脏得……”
陶梓娇娇地环着娘亲的脖子,腻歪地将脑袋搁在她的肩上,糯糯的喊道:“娘亲……”
这一声,陶夫人的眼泪顿时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