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一敬在江湖上成名已久,不管怎么论,他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像他这样的高手,当然早就收到过郎家的金令牌,邀他参加赏月大会。
但因他生性不喜欢热闹,加之防备之心甚重,便婉拒了邀约,未参加过大会。
无论怎么说,黄一敬也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次主动托人请求参加赏月大会,实在众人意料之外,难免有人笑话几句,但这也是没办法,只因他也是受人之托——一个推不掉的请求。
北海苍鹿王德道夫妇两人跪拜在他身前,只求他专程参加一趟赏月大会,为的是替他们找寻失踪的儿子。王氏夫妇的独子,银牙獐子王弥,去年收到郎家赏月令,动身上山,一去不返,至今音讯全无。
“这如何使得!”他也跪在地上,搀扶两位老人起身。
老翁老妪颤巍巍抓着他的手,不听他说答应绝不起身。
两位前辈于他有恩,他怎忍心让人久跪,连忙点头答应。
两位老人这才爬起身来,哭哭啼啼,将原委讲了清楚。这银牙獐子王弥,是名门俠士之后,自小修习武艺,且受多位名师指点,近两年在江湖后辈中声名鹊起,算得上一人物。上年夏初,不知怎得便收到一枚金令,乃是郎家堡的请柬,邀他参加六月十五赏月大会。这孩子本来心高,话没多说,欣然前往,至十五日上山之后,再未有音讯传回。二位老人也曾想到山中寻觅,可郎家不让,又托人带回一封简信,字迹确是王弥所书,只四个字:“安好勿念”。夫妇两人哪里肯依,可这事官家不管,二人又年老体衰,不比当年,争执了半年,始终没有进展。后二人又托人打听,哪里有半点消息,最后也是没有办法,只得跑来求黄一敬,望他出手相助。
“我夫妇二人老来得子,对他是倍加宠溺。”王德道泣道:“我儿打小便心性高傲,办事不留面子,也不知咱家是得罪了何人,竟遭此暗算。黄大侠,犬子一事,现下只得靠您。希望大侠看在我们这两把老骨头的面子上,不论生死,将他带回来吧!”说罢两人又要跪,被黄一敬好歹劝住,这才慢慢坐下。
那怎么办,只有答应了。
窗外吹过一阵风,黑云翻动,将圆月遮蔽住,没了光亮,远观那碉楼矗立在山上,只一两点灯火飘动。
黄一敬手中茶已冷,回头要去取热壶,却只看见楼前山林中一丝绿火闪过。
这一丝绿火绕着客栈来回晃荡,飘飘忽忽,影影绰绰,看得黄一敬心里发毛。他趴在窗上,伸出头仔细张望,待眼神稍适应黑暗,才发现绿火何止一丝,林中暗色处另还有几点绿幽幽火光在来回晃动。
“各位看,外面这是什么东西?”黄一敬转身喊道。
几位好汉都是酒酣耳热,对他呼喊充耳不闻,只有张之善偏过头来瞧了一眼。
只见夜空风随云动,月光穿透出来,照在林中,看得真切。树丛之中几条黑影纵跳不停,身长尾大,那一丝丝绿光,也不是什么鬼火,乃是暗夜中亮晃晃的眼睛。
没想到野狼竟不避人烟!黄一敬心中暗惊,放眼看去,这狼群已把客栈围住。
他转身又想叫众人来看,却见张之善端一杯酒摇摇晃晃走过来,黄一敬拉住他说道:“张兄快看,狼跑到跟前来了。”
张之善乱瞥一眼,囫囵说道:“什么狼不狼的,黄兄不跟兄弟几个一起喝几杯,却一人跑来吹风喝茶,生分了不是?”说完便要拉他回桌上去。
黄一敬与他来回推脱,转头再看那几条狼影,又往前慢步踏来,渐能看清形貌。那领头的灰狼体态矫健从容,身后几匹也是精干抖擞。野兽们径直冲着客栈,毫无顾盼之色,直勾勾望着二楼窗户,一时间竟与黄一敬眼神交汇,令他大为惊叹。
那头狼也看见黄一敬盯着他,晃动几下狼头,似是在摇头招呼一般,嘤嘤呜呜,却不嘶叫,只因狼嘴里叼着东西。再仔细看去,几匹狼咬着的像是人所穿的衣物,那头狼嘴里,竟衔了一把长刀。
“不好,野畜祸害人了!”黄一敬扔下茶杯,翻身便跳了出去,窗边只留下张之善一人呆望。
不愧是摩天雕!黄一敬纵身弹出,轻展双臂,大鹏一般向林中飞跃而来。那狼见有人突然跳出,连忙往后跳退去,待黄一敬落地,虽他轻功了得,但那狼已离他有十来丈远。
黄一敬见狼叼着东西,怕是有人遭狼群袭击。他先四下探看,不见有人声影踪,心想这荒郊野岭,人莫不是已被狼弄死了?但凡有口活气,也得呼救几声,不然凭他们几位的造诣,没道理觉察不出。
“除非出事地方这客栈附近。”黄一敬紧盯着狼群,想道:“若是那样,想救人也难了。虽看见狼叼着人的东西,可谁又知道狼是在哪里伤的人?”
说也奇怪,那狼退到十丈开外,并不再逃,又像方才似的,转头盯住黄一敬。
黄一敬眼见这狼群立住,盯得自己极不自在,想道:“都说狼行千里吃人,狗到天边吃屎,这群野畜生溜溜盯着我,怕不是也想把我吃了。今日若能找到它们所伤的人也罢了,就算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