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清晨,曦光吐露。
方素仁早早起床,以凉水擦面,醒了醒精神。待他叫醒徒弟,又与吉雅一起生火烧水,二人分吃完一张面饼,收拾妥当,紧了紧头巾,安排吉雅不许乱动,自己便上前面去了。
到了前院,见潘可久正来回踱步,便上前打了招呼。潘可久见他来了,便拉着他进了厢房,阖上门窗。二人坐下,倒上两杯热茶,这才谈上正事。
“方兄,你怀揣一首诗离开虢阳山二十年,这诗中到底在写什么,不知你是怎么想的?”潘可久问道。
方素仁苦笑道:“我从小习武,虽会念几个字,看两篇文章,也都是师父闲暇时教授的,于诗赋上是一窍不通。以我看来,他这诗所作甚急,也没什么讲究,从字面上看,应是指的山中某处地方。”
潘可久想了一想,问道:“方兄可知道这山里有哪一处地方与诗中所描述相似。”
听了这话,方素仁站起身来,说道:“我虽离开此地二十年,但毕竟曾在山中修行十来年,不说一草一木都能熟记在心,至少也是大差不差。但这诗中描绘,却多有与实景相背之处,我常苦思冥想其中暗意,实在搞不明白,后又听多人起你的事迹,才想到请潘大侠帮忙。”
“不敢当,不敢当!”潘可久笑道:“我少年时曾随我的师父追查过江湖上几桩窃案,那时曾来过一次虢阳山,无所斩获,没有逗留。这是我第二次来,因此还并不熟悉这里。所以只能先请教方兄,到底这诗哪里与实景相背?”
“没想到潘大侠以前曾来过。”方素仁一边从怀中摸索出信封,掏出信纸,一边问道:“不知是什么窃案?”
“不过是大户人家钱财被盗,数额不小,最后案子却无疾而终。”潘可久笑道:“说不定那时你我也曾见过,只是不自知而已。”
“哈哈,潘大侠说笑。”方素仁微微笑道:“你瞧这第一句,‘日照空山涧泉飞’,这‘空山’一词,到底指的是这一座山呢,还是指的是山上某处,若是指代的整座山,这虢阳山几时空过。”
“若是某处呢?”潘可久笑道。
“某处。。。”方素仁想了想,说道:“五六里外有处野亭叫作空山亭,以前师父也常去,这‘空山’二字或许说的是那里,但那亭在山谷之中,四周近处根本没有什么涧泉,跟水也扯不上关系,更别提什么桥了。”
“但它若真叫‘空山’,那便要仔细查清楚。”潘可久说道:“下一句呢?”
“仙人落桥松下醉。”方素仁皱着眉头,说道:“想了二十年,不知道山上有什么地方与仙人有关。”
“前几日我上山之时,见山脚下有一间酒家,虽颇有些破败,但酒品,生意挺好,酒家名字便叫做‘酒仙居’。莫非仙人与这有关?”潘可久问道。
“难说。”方素仁说道:“这酒家我知道,常从那里为师父打酒,没想到现今还开着。就算是与它有关,但还有更不巧的,这虢阳山中,一座桥也没有。”
“一座桥都没有?”潘可久说道:“你如此一说,这些日子我好像真没在山中看见过桥。那这句便先放下,下一句呢?”
“坐看青峰云开处。”方素仁叹气道:“这一句就更玄了,山中峰峦叠嶂,随处一坐,四面都是青峰,哪里都能云开,何从下手。”
“呵呵呵!”潘可久不禁轻声笑道:“你家尊师这打谜的功夫也够可以,留下的线索哪也不沾边。依我所看,倒不如咱们合力先把他老人家找到,你们师徒团圆,再请他亲自点明宝藏所在,岂不两全其美?”
方素仁紧锁眉头,沉默半晌,说道:“我何尝不想早日找到他老人家,以解二十年来念想之苦。唉,倘若家师在此,我何必再寻这宝物。”言罢,不禁流下两行清泪。
潘可久急忙上前安慰两句,又说道:“方兄,既然咱们坐论无果,不如现在便去那空山亭看上一看,说不定倒有什么发现。”
“甚好!”方素仁答道。
言罢,两人出了屋来,想先去与无真大师打一声招呼,寻遍院子,却无人应答,方素仁只得回到后院,叮嘱吉雅千万老实待在屋中。随后方潘二人才出门往空山亭去了。
山路虽难行,方素仁心中焦急,不由得使出轻身功夫赶路,潘可久紧跟身后,不近不远,依旧谈笑有度,脚下章法不乱。方素仁心中暗赞,此人虽看起来吊儿郎当,功夫却相当了得。
二人越行越快,但听得路旁林中稀里哗啦声响大作。方素仁放眼看去,只见那滚山豕曹兰生带着一帮兄弟疾奔于远处林中,疲于跟随他二人,已经累得呼哧直喘。
“这是为何?”方素仁大声问道:“为何让这几人跟着我们?”
潘可久见那几人力有不逮,不禁摇头叹道:“本想着这几位兄弟埋伏在林中,若是那平太岁过来,还能助力一把,只可惜他们本领太差方兄给溜趴下了。”
方素仁心中虽有气,但也不好发作,又提气往前奔去。潘可久仍是不紧不慢跟在后面,不落半步,未行几时,穿进山谷,便看见一座六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