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回头,一群小厮拥着一位衣裳华丽的公子在街上大摇大摆。真是一群纨绔子弟。千年转身继续走。
“叫你呢,没听见啊!我们公子叫你站住!”二愣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很明显的不耐烦。
千年心里好奇,回头一看,那群人已经走到自己身后。千年挑眉:“你在叫我?”
一小厮站出来,颐指气使的回答:“这街上除了你,还有谁值得我们家公子追几条街?”
追了几条街?千年扬了扬眉:“你是在夸我吗?”
这姑娘有毛病吧!小厮有些气急,粗着脖子吼道:“什么夸你,老子是在叫你啊。”
千年“哦”了一声,盯着小厮气急的脸笑着回答:“我没听见。”
小厮这次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所以说你聋啊。”
千年皱了皱眉,不悦道:“诶,大白天的,你怎么骂人呢?”
“哇靠,骂人还分白天晚上啊,老子想什么时候开骂就什么时候开骂,你管得着吗?”小厮指着千年的鼻子就要破口大骂。
“哎,对待美人,不得无礼。”一把精致文雅的水摩骨玉折扇横出来,轻轻扣在小厮指着千年鼻子的手上。
千年顺着扇子看过去,眉头一跳。
只见一病弱贵公子被众人拥在最前面,昂贵锦袍垮垮的套在身上,宽大了些,空空荡荡的随风飘摆,脸上也是透着孱弱苍白之色,更稀奇的是……千年按住心中不住跳动的兴奋因子,朝男子看了一会儿,柔声道:“想必阁下,便是朱家公子吧。”
“算你还有点眼光。”刚刚恶声恶气骂千年的那个小厮不满的嘟哝道。
“小女子有礼了。”千年对着朱家公子福了福身子,不动声色的问:“不知公子唤住小女子,有何要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最近天气甚好,本公子心情甚佳,想邀人同游。再者,我府上前日刚来了一批新茶,顶好的毛尖,想请姑娘去府上坐坐,尝尝新喝杯茶,不知姑娘可否赏个脸?”朱家公子扇开扇子,毫无力度的在胸前扇了几下,虽说身体孱弱,但气质还不赖。
喝茶?
千年脸上的笑意渐深,一口应承下来:“有好茶相邀,千年怎会拒绝。”
见千年一口答应,朱家公子有些意外,但明显很高兴:“姑娘果然爽快,这边请。”
跟在朱家公子后面走了几步,千年忽然又停住:“等一下。”
惹得众人回头看,那朱家公子未回头,背影却是一僵。
千年特地顿了片刻,笑着问:“还未请教朱公子名讳。”
“哦,小事。在下朱熹铭,敢问姑娘芳名?”朱熹铭双手握住扇柄,对着千年作了一揖。
千年也含笑回答:“千年,木千年。”
朱熹铭礼数显然是学到家了:“原来是木姑娘,请问,现在可以随朱某前去了吗?”
千年展颜一笑,胜过那三月的桃花:“当然可以。”
路越走越僻静,直至周围没有行人来往,千年当然认得,这不是去朱府的路,早在来镇江的第一天,她就捏了个隐身诀,将朱府打探了个遍,顺手“拿”了些银子以备不时之需。正思量间,前面带路的朱熹铭却停了下来,面前,是一座白墙黑瓦的小院子。
千年扫视一眼周围,刚刚成合围之势跟着自己的小厮仆人,此刻早已不见踪影。
而前面的这座房子,不过是简单的一重院落,院子角落种着一株槐树,开的很好,树下摆放着圆石桌,配四张硬石凳,另一边是一口天井,一眼到底,简单朴素的哪像是朱家公子住的别院。
这其中,定有乾坤。
千年面不改色,跟着朱熹铭踏进院里。
在树下石凳上坐下,朱熹铭亲自去天井里打了水,去房内拿了茶,石桌上摆一小火炉,慢慢的煮着水。
事毕,朱熹铭不由得笑道:“姑娘好胆色,只身跟着朱某来到如此地方,竟然还面不改色,无一丝惧意,朱某佩服。”
水开了,沸腾的水冲的茶壶盖不住的震动。
千年自己从茶壶抓了几片茶叶,放入杯中,提起茶壶,自周围细细浇了一圈,再将茶杯盖上,在盖子上继续浇水,如此两遍,千年给朱熹铭倒了一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吹了吹茶面,看着笑意盈盈的朱熹铭,自己也带了笑:“跟着一个死人,我用得着怕么?”
杯子坠落在地,裂成几瓣,茶水从石板缝渗进地下。
千年垂下眼,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不用看,朱熹铭现在肯定是面如死灰。
“你说呢?朱公子。”千年放下茶杯,郑重的问道。
掩藏了那么久的秘密被人戳破,朱熹铭十分震惊,仿佛用了半生力气,才抬起双手,像个垂暮老人,一直看一直看,仿佛要从手上看出一朵花。忽然,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片,往自己手上割去,皮肤裂开,中间是白花花的肉,但是,没有一滴血。
然后,他颓然的坐在地上,一脸死灰。哦不,他的脸本来就是死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