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为了验证千年的想法,此时屋内有动静响起,虽然很轻,但千年自认为绝没有听错。
她以讯雷不及掩耳之速绕开觉空破门而入,却见屋内稻禾编制的蒲团上坐着一个女子,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千年很快就认得,这个女子,就是刚刚偷袭她的那个黑影,那个黑影虽然一身黑,但当她伸手指向千年时,千年记得很清楚,那个女子的手,断了一指,那个人,不是蒲团上坐着的那个人,又是谁?
千年心里“腾”地烧起了一把火,她想起了以前觉空几近温柔的对她,又想起了觉空和他师傅的对话,还想起了刚刚,觉空一脸无愧的跟她保证,没有见过那个黑影,可此时,觉空却突然出现,还是和一个女子荒郊野岭的,独处一室,他还欺骗自己。
心里的火苗越烧越旺,千年转身看着觉空,出言也是极尽讥讽:“大师,果然是大师!千年一路追踪黑影到此地,可是出来的却是大师,大师还信誓旦旦的保证,并未看见黑影,可是屋子里,却藏了那个黑影的真身。”千年轻笑几声,绕到觉空面前,继续嘲讽:“大师不愧是得道高僧,说起谎话来,连千年都自叹不如,还声声自称出家人不打诳语。也难怪,这深更半夜荒郊野岭的,大师和一美貌女子独处一室,还衣裳不整,这让任何人见了,大师的‘得道高僧’的名声,岂不就露馅了。我说的对吗?觉,空,大,师。”千年绕到觉空面前,左手指尖绕了绕他胸前的袈裟系带,松开,绕了绕,又松开。
觉空一动不动,被千年讥讽,也不见恼,只是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千年吃吃的笑出声:“不是我想的这样?那又是怎样?难道大师没有说过,贫僧果真未见过什么黑影,难道那句话,不是大师说的?难道那里面的女子,也不是真的?”
“是不是大师说的,我们两个又做了什么,那都是我们俩的事,与你一个臭女人何干?”屋内本在蒲团上坐着的女子起身,扭着腰身踩着小碎步,身姿摇曳千娇百媚的绕过千年,拉起觉空的手,语意极尽温柔:“大师,不要理她,我们进去,继续。”
最后“继续”两个字意味不明,暧昧萌生。
果真,觉空任由她拉进去,还关了门。
他们……还关了门。
关了门……
指着“哐当”关上的门的手指抖着,千年气的杏目圆睁,瞪着他们的背影,想把这整座木屋烧了的心都有,她呼着粗气背过身,左手紧紧捏成拳,身后狂风骤起,吹得她衣袂翻飞青丝凌乱。
房内的觉空正在替这个女子施针,忽地整座木屋莫名的开始抖动,像是地震一般,抖着抖着,忽然一股大风迎面吹来,整座房子化为木屑拔地而起,木屑夹杂着泥土风沙迎面吹来,觉空不由得转过头闭上眼。
许久,当千年怒意稍稍平息回头时,身后木屋早已不见,只有中间空地上有两个稻禾编制的蒲团,蒲团上坐着两个人。那个女子只着了件薄衫,背对觉空,隔着薄衫的背上密密麻麻的针着银针,而觉空手上捏着银针,保持着欲为其施针的动作。他们的身上脑袋上,都落着数不清的尘土于灰烬,就连细小的银针,也没能免难,积着厚厚的灰尘。
而他们两个,都停住各自的动作,正张着嘴惊讶的看着她,眼睛一眨一眨的,抖落着睫毛上厚厚一层灰尘。
见此情景,就算是傻子,也能明白他们在做什么了。千年愣了片刻,忽然尴尬的不停的干笑:“哈哈…咦,房子怎么没了?”对方坐着的二人都没有说话,千年又笑了笑:“刚刚……好大一阵风啊……啊,会不会是风把房子吹走了呢,哈哈……”
然而,那两个人还是没有说话,千年心里暗暗骂道,倒是说句话呀!难道我就要这么一直傻笑下去?不行,我得离开,而且要假装不经意的离开。
“那个,我忽然想起,我还有点事,哈哈,还有点事…你们继续…”千年边笑边往后退,以迅雷不急掩耳之速钻入林中。
原来真的是误会人家了,木千年,这次你丢脸丢大发了。千年坐在树下的花丛里,唉声叹气的撕花瓣,时不时的往那边瞄两眼,也不敢走,因为她不放心。就在她第一百零一次叹气时,一只手牵起了她,将她牵到了另一间空屋。
千年抬头,是那个女子。
在屋内坐下,女子给她倒了杯茶,双手奉给她,解释说:“我叫荼蘼,不是怪物。我和你一样,是妖怪,花妖,荼蘼花。只不过在人间呆的久了,行为做派,跟人没什么两样罢了。”
千年喝口茶,润润笑的有些干涸的嗓子,道出自己的疑虑:“你为何要给村民们下诅咒?”
荼蘼坐直身体,望着门外深蓝的夜空:“我没有给他们下诅咒,那不过是诅咒反噬罢了。”
千年不解:“诅咒反噬?”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荼蘼:“是的,诅咒反噬。你刚进来的时候,应该注意到了,这个树林花丛,其实是一个四象五行迷阵。”
千年补充道:“确实是四象五行迷阵,只不过年日已久,漏洞太多。为何不修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