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使劲的摇头,拼命地摇头:“不,姥姥,我们不能这样做,这样的话,他们全都会死,林笙,白炀,连衣,还有那么多同伴,如果我把路封死,这不是断了他们的活路吗?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可以先把他们放走,连元山的结界我一个人来守,好不好?”
“不行!”胡晓厉声拒绝,随即又语重心长道:“这样不行啊,千年。如果可以,我就不会一开始设那个结界。你知道吗?如今,已经有很多魔族在人间游走,连元山作为重要通道,一定要守护好,虽然现在他们没有发现,可是迟早有一天会发现,如果这个时候放走他们,必定会引起魔界注意,他们会起疑的,一旦被盯上,事情就更严重了,我们,便再也没有退路。所以姥姥求你,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解开结界。”
千年不能相信这是真的,她跪着哭着求着胡晓:“姥姥……你这是,要让他们陪葬吗?他们会死的,那都是我们的同伴啊,是你看着长大的子孙哪,那是我们的家人,你怎么忍心,怎么狠得下心,将他们的生死弃之不顾!”
“千年,你听我说,听我说。”胡晓抓住哭着求自己的千年:“只要你不说,就没人知道。只要坚持一会,等到仙界援兵来到,大家就会得救,知道吗?退一万步讲,就算牺牲我们一族,以换得人间的一片安宁,那也是值得的,这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不能不做。
不管怎么样,不能再让其他的同族和人类生灵涂炭,不然,即便连元山的同族活了下来,也不会有生路的,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胡晓使劲的摇晃着满脸惶然的千年,将其中的厉害毫无保留的告知他。
千年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胡晓抱住她,好像要把勇气传给她:“姥姥知道这不容易做到,但是这个秘密我们已经守了几千上万年,如今,也只能守下去,别无他法。”
现在有些事,我还不能跟你说,千年,我不会害你,你相信我,相信我。胡晓心里来回的默念这句话。
千年似乎是不能接受胡晓的如此言论,她挣脱胡晓的桎梏,脚步混乱的的往外走,口中不停念叨:“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胡晓一个人呆在室内,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头饰,那是她大寿时,众子孙每人从自己身上取下最美的一样东西,有羽毛、蛇鳞、花瓣,最中间的那颗,晶莹剔透的水晶花蕾,是千年几百年一结的花种,替她组合制成的头饰。那情景还历历在目,热闹的气氛、来回拜寿的子子孙孙……
对不起,对不起……胡晓揣着头饰老泪纵横:“但是,这是我们欠千年的,这是我们欠她的。”
如果因守护结界而牺牲,这样,你就能功德圆满,位列仙班。
如此一来,千年,连元山老小欠你的,也算还清了。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个人,为了确保这件事能够成功,那个人一定要死,只有他死,另一个人才会苏醒,不要怪我,觉空,为了千年,你必须死。
胡晓看向窗外的目光渐渐变得决绝而坚定。
千年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木然的看着天空,想着刚刚胡晓讲的话,想着连元山的那些同伴,她将头埋在双臂间痛哭,没有发现,胡晓早已离去。
胡晓走了,她才想起还没有问胡晓关于小漓的事,看胡晓留下的纸条,知道她回连元山,千年才放心的去往京城寻找小漓。
千年再次走在京城,熟悉感扑面而来,人来人去的吆喝,她在这热闹喧嚣的气氛中寻找小漓的气息。
绕过热闹的集市,来到原来风光一时的状元府,如今门匾已经落满蜘蛛网和厚厚的灰尘,大门半掩,从里面吹来的风都是枯草灰尘的味道,看得出很久没住人了。
“吱嘎”,厚重的大门被推开,发出难听的声音,入眼的全是一片荒芜,院落里荒草丛生,大厅也破败不堪,千年看向那边的花园,早已不复往日的盛景,杂草长得比花草还茂盛。
在里面走了一圈,她仿佛还看见小漓在春日融融的花园里,披着大红斗笠,一边缝制衣帽一边哄着婴儿,仿佛看见,夏天的风吹拂着亭子,她和小漓在刺绣,甄文丰和崔怀信的在对弈,时不时棋子落盘时,震落灯花……
千年退出院落,将大门掩好,没必要看了,这里没有小漓的气味。据白炀说,他以前过来时,在茶楼听的消息,说崔怀信一家被妖怪杀死在郊外,如今看来,倒有几分真实性。
长叹一口气,千年转身回头,夏末的风扬起衣裙的丝带,扬起身后长长的一头青丝,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仍能看清楚,崔府石阶下面,翩翩然立了一个人,他站在早晨的阳光里,阳光在树的缝隙里投下暖暖的影子,微风过处,树木沉香,暖暖的温馨弥漫在淡淡的晨光里。
他就站在那里,抬头看着自己,千年有些贪婪的看着对方清俊的面容。
墙外阳光明媚花香四溢,时光在二人的对视中流转,仿佛就此停住了一般。
“糖葫芦~卖糖葫芦咯~”小贩的吆喝声打破这宁静,千年收回目光,绞了绞手中的丝帕,镇定的往下走,一步,一步,又一步的踏下石阶,离他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