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匙里映出千年憔悴模样,唇干枯泛白面色如菜,她伸手挡住汤匙,张着有些干裂的唇,声音沙哑:“觉空呢,觉空在哪里?他,怎么样了?”
“……”林笙低垂着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难道……千年扑向前去抓住林笙的手,林笙甩开她的手走开,千年一把抓空滚下床,倒在地上,林笙看着千年,整个人趴在地上,薄弱的双肩好似不堪一击,不住的抖动。
林笙一把抹掉眼泪,用手指着千年,哭道:“觉空觉空,你就不会问下姥姥吗?姥姥为了救你和他,都已经死了,姥姥已经死了,你竟然问都不问下,木千年,你太没良心了,你太让人失望了,姥姥已经死了……”
林笙哇哇的坐在地上哭成泪人,千年怔住了,似乎没有听清,声音还是沙哑不堪:“你说……什么?你说谁死了?”
“姥姥,姥姥死了,我们连元山,再也没有姥姥了。”林笙边哭边说。
千年缓缓地回神,眼泪像是掉了线的玉珠串,不住的往下落。
生的代价就是死,她从来都知道,她从来就知道的。甄文丰活了,栖梧死了,觉空活了,必定有人为此赔上了性命。可是,那个人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胡晓,怎么会是她?千年哭得肝肠寸断。
白炀端着盘子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哭声回响在连元山上空,他抬头看看天空,一片叶子幽幽打个旋,落在盘子里,秋天来了。他记得,他来连元山被千年救下时,也是秋天。转眼已经五百年了。该回大荒山了。
千年从未想过胡晓离开的日子会是如何,她以前一直觉得照顾连元山老小简直就是灾难,如今她认为的灾难毫无预兆的落在自己肩上,不容反抗也没有余地可反抗,胡晓因她而死,这就是力比千钧的命令。
她坐在胡晓以往坐的位置上,抚摸着厚厚的虎皮。
胡晓走了,洞里面的光球暗了许多,但还能看清里面的布置。千年视线有些模糊,她似乎看到,她刚刚化成人形时,胡晓就是在这个山洞里,教她怎么学人走路,教她用筷子,教她读书写字,如何修炼功法。千年起身,环视了一周,她似乎还能看见胡晓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的走着;在石桌边,胡晓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教她认字读书,这些记忆如涌泉般的从她脑子里一段一段的涌出来,是那么的鲜明,鲜明的仿佛才刚刚发生。
胡晓留了一封信,只有寥寥数十字:“千年,记着我和你说的话。你想要知道的,一切都会来,请务必护住连元山。”
千年趴在胡晓经常坐的床上,捂脸哭泣。
入了秋,夜里很凉,今晚也没有什么月色,只有几颗星子孤零零的悬在空中,与觉空为伴,觉空静坐在崖顶上闭目沉思。
当时,他原以为小漓是怨灵,不愿入地狱的怨灵而已,因此念了多遍观音经文想要超度她,但却没有一点用。无奈时闭上眼静思,察觉到身后有若隐若现的魔气与小漓呼应,魔!还没来的及说出口,一阵耀眼的红色光芒伴着呼啸厉风射向师父,条件反射的想出招反击小漓。
“不要伤害小漓……”千年的犹在耳畔。
觉空强行收回已经结印的双手,侧身一晃挡在师父面前,你不忍心伤害小漓,我又何尝忍心别人伤害师父。
他做了一个梦,仿佛过了很久很久,自己在一个小山林里的小树下打坐,这棵树已有灵性,时不时的深处枝叶逗弄他,他还没笑,小树妖倒先把自己逗乐了。
后来天空有一道亮光将自己吸了进去,觉空睁开眼,看见一张苍老的脸正盯着自己,那眼神复杂的很,担忧、惊喜、悔意,她是胡晓,千年的姥姥。
“你醒了?醒了就好。”胡晓躺在对面的树下佝偻着苍老的身躯,为了救他,胡晓散尽元气,将自己的元丹给了他,如今只余最后一口气吊着,她没有理会昏睡的千年和还未回神的觉空,看着远方天空,目光涣散,一个人自言自语:“再不说就没机会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久的我都快记不住了。那次第一次见到你,千年对你一见钟情,其实,爱上你的不是只有千年,还有我,但我一直没敢说出口,因为,因为千年很爱你,她是我的姐姐,而且,你的眼中,也只有她。我就一直在旁边看着你们。
后来连元山遭遇不测,我身边的人都死了,爹爹,娘亲,小枫,我们很无助,可是你不在我们身边,碧梧仙子告诉千年,人仙妖魔之间的差距是姐姐赔上性命也逾越不了的,姐姐很自责,也很恨,她要报仇,她想消除你们之间的差距。可是最重要的,是你。
那个时候,只要你回来看一眼,哪怕就一眼,事情都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可是你没有来。
在我们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没有出现。
你引出这一切祸端却置之不理,不仅是姐姐,我也恨,我无比的恨着你。
我恨你不珍惜姐姐,恨你郎心如铁,恨你的袖手旁观和无能为力,是你,是你害死了姐姐,害死了小枫,害死了羽臣。现在,明明你在神界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下来扰乱她的生活,我不能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