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年果然动了。
她先是食指一弹,一阵微风吹得千年所躺的树叶沙沙作响,但千年只做是被吵了下,翻了个身,面对宿年躺着,眼睛依旧微眯。
宿年微微挪了几步,靠近些了千年。千年瞧着那双渐渐挪近的白锻绣花鞋,心头闪过宿年以往想看却又不敢看时的小表情,心底又是一阵笑意。可笑意未过,她忽然感觉一阵劲风迎面劈来,风中夹着冷意,千年身体反应比脑子快,顺势滚下树干另一边,可带着杀意的招式一招接一招,千年只得靠着身体的本能,见招拆招。
千年心想,幸亏莫天有输给她数万年法力,不然,如若是以往的她,此刻已经是宿年的刀下冤魂了。
好不容易将宿年击退数步远,千年面含愠色,问:“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何要杀我?”
可是那个宿年不言不语,凌厉的招式又接踵而至,被伤了也恍若不知,一个劲儿的往上冲。千年只得回击,但并未下狠手,毕竟她看起来,那么像自己,又那么恨自己。
是啊,恨意!她从宿年的眼中看到了恨意。这下千年的好奇心更重了,手上招式越发不敢加重。
开始千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后来二人近身格斗时,她发现宿年一次比一次厉害,而且招数和她的很像,她吃惊的看着宿年,心头不知该作何感想。
她看到了什么?宿年居然笑了,阴森森的露出一口白牙,在还未大亮的夜里,尤为显得渗人。千年又想起了莫天以前对她说的话,心头疑虑更重,沉声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木偶居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尖尖细细的,像是黑夜里指甲刮过石壁的声音,让人心生不快。
“胡说八道。”千年一掌将她掀翻在地。
“哼!”那人不屑的冷哼一声,说:“胡说八道?对于你自己,你知道多少,对于我,你又知道多少?虽然我只是一个宿体,但是也活了一千年,一千年啊!就算是块石头都会成精了,何况莫天输灵力日夜温养着我。你知道,我为什么同你长得那么像?知道我身体里又有什么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可你也从未开口问过,这样一个你,凭什么牺牲我来成全你,我为何不能杀了你,取而代之!”
胡晓为什么会叫她姐姐?她同夏汝晴无缘无故,她为什么要陷害自己?莫天同魔族和天界都有脱不了的联系,来头这样大的一个人,为何会传一万年的精纯法力给自己?还有觉空,他同自己,又有什么渊源?
一切的一切,千年已经隐隐预感到了,只是她不敢去揭开,甚至不敢去深究。
她怕,她怕连皮带血撕开这层薄如蝉翼的皮后的真相,是她无法承受的东西。所以她一直装作不知,一直喝着小酒麻醉自己。即便知道那一天终会到来,但是,能晚一天就晚一天。
千年结印一收,转身就走。
“莫天花上自己的半生修为养着我,你知道为什么吗?他费尽心思的把你弄进魔界,你觉得只是为了渡万年修为给你?如果只是要渡修为给你,在人间亦可做到,他为什么还要以觉空做饵,诱你去魔界,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宿年紧跟她身后句句质问,千年恍若不闻,继续往前走,身后凌厉劲风又紧随上来,千年怒的一掌将她拍的撞在树干上,宿年吐了一口鲜血,又爬了起来,阴森森的笑着:“怎么?不敢听下去了?”
千年气的胸喘,怒视着不断挑衅她的人儿,那个明明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心思却捉摸不透的人,看了半晌,她忽然掉头就走。
“千年,我在找你。”一个男声说。
“可你没找到。”一个女声答道。
千年的脚步就顿住了,她缓缓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身后的宿年,她面有凄色,声声如泣,用着千年的声音说这一段千年从未说过的话:
“玄武,你问我到底要怎么样,我能怎么样?我修炼了这么多年,不过是想光明正大的同你站在一处,同你一起生活。可是老天不给我这个机会,如若不是应天珠的护佑,我连同你站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碧梧说得对,即便我修炼千千万万年成了仙,那又如何,我不过是得了一个当你们奴婢的机会,我们之间的距离,依旧是那么远,永远都不可逾越。玄武,我不爱你了,我也不恨你了,我只愿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要再遇到你。”
玄武,玄武……
这个名字似乎很久远以前,就刻在了她的心上,在她心里生了根,如今提起来,就好似有人在一根根的拔那些长在她心里的根。每想一下这个名字,又好似有一条根给生拉活拽了出来,连着皮带着血,痛的她站不稳,扶着树干跪坐在地上,心口一痛,一股腥甜涌上喉间。
凌厉的风夹着冰冷的寒意,朝她刺了过来,千年很痛苦的闭着眼,凄厉嘶嚎一声,反手一掌就将那股寒意挥的反刺入宿年心口。
宿年瘫倒在地上,口中鲜血如泉涌,可她是笑着的,看着千年。
千年依旧捂着胸口,并未看到一道强烈的光自宿年的伤口迸发出来,伴着一些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