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千年终究还是被玄武带走了。

“关上殿门。”玄武踏进真武大殿，殿门立马关闭，他放出结界中的小千年，小千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玄武上前去，温柔的唤了句“千年”，伸手就要抚小千年的脸，小千年一动不动，犹如死尸，目光冷冷的，落不到实处，只有眼泪，淌了一地。

“无论如何，我不会放你走的。莫天那，你不要再想了。”说完他一把捞起小千年，往后殿花园走去，在荷花池塘前站定，玄武将小千年随手一抛，扔进了池塘，却没有水花溅起，只泛起一阵涟漪。

千年跟着来到了荷花池里，群山绵延，郁郁葱葱，和连元山一模一样，只是，没了连元山的那群人。

但是小千年并不领情，反而觉得虚伪，她日日沉默着，可千年能听到她的心声：人都没了，何必如此假惺惺！何必假惺惺，造出这样一副假相！玄武，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往我心上撒盐！

千年同小千年坐在一起，虽然知道她看不到感受不到自己，可是她依旧抱着小千年。她想给她温暖，想告诉小千年，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是小千年什么都感受不到。她闭着眼睛，一动不肯动。

这厢玄武唤来了胡晓，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问及千年这些年的遭遇。胡晓一五一十的说了，连青楼那段日子也没有。玄武低着头，许久才挥手让胡晓下去，胡晓准备离开，忽然，玄武又叫住她：“你去，看看她吧。”

“玄武哥哥，姐姐，姐姐是为了我和小枫，才不得已去青楼的，她……她不是碧梧说的那样的人。”

“我知道，你别说了，去看看她吧。”

或许，这个时候也只有胡晓，她才肯见一面的。

胡晓走进荷花池，荷花池面漾起几圈涟漪，然后胡晓就沉了下去。玄武跟在胡晓的身后，在荷花池前站定，他却没有勇气进去。他没有办法，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她心中的创伤，是他造成的，她心中的伤口，是再也好不了了。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没有出现，他知道，现在他的出现，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不敢面对她，更害怕面对她。他不怕她骂他打他，却唯独怕她不再需要他。

“帝君，你日日守在荷花池前，却为何不进去看她？”羽臣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玄武摇摇头，走了。

“那您为什么不放了她？”羽臣追问。

玄武顿了下身影，也不言语，转身离去。

“姐姐，你就吃点吧。”跪坐在千年对面，胡晓望着纹丝不动靠着竹墙而坐的小千年，把饭菜向前推了推。这些天，小千年又恢复以前的模样，就这么坐着，见到胡晓，也只是动了动睫毛，然而还是不说话，不吃饭，不做声。

胡晓也知道，玄武把小千年困在这么一个地方，怎么都出不去，是怕她再次回到魔界。胡晓能理解的，小千年在魔界这么些年，现在都变得她快不认识了，于是，胡晓下意识为玄武辩解道：“姐姐，玄武哥哥他，他只是不希望你跟魔界那群人有关系，你看你现在，都被他们影响成什么样了。”胡晓几步爬上前，握住千年的手：“姐姐，玄武哥哥他希望你好，他把你放在这，就是希望你能洗心革面。”

千年都来不及阻止胡晓说这番话，心下大叫不好。虽然她知道，胡晓是为了小千年好，可这明摆着是寒透了小千年的心。

果然，说到这，胡晓貌似看见小千年低垂的眸子抬了一下，冰冷的目光扫过胡晓，透着拒人千里的寒意，寒冷的像是能把胡晓割成片。

千年是能理解小千年此刻的心情的，亲人被杀，自己没有能力报仇，为了护着两个妹妹，自己又沦落到青楼，如今，好不容易见到自己拼命护住的妹妹，她却说出了“希望你能洗心革面”的话，小千年自不必说，连千年都寒透了心。

胡晓自知失言，赶紧换了话题：“姐姐，你要知道，你要是一直都这样，玄武哥哥不会放你出去的，他不希望你被自己的执念带偏。”

小千年还是不动，但胡晓却注意到，她的睫毛微不可见的颤了颤，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胡晓准备放弃将饭菜端走时，她似乎听见小千年叫了声“玄武”，胡晓捂住嘴，热泪盈眶，这么多天以来，小千年第一次开口说话。

千年闻言，暗暗同小千年坐在一起，虽然她感受不到，可千年还是牵着她的手，说：“我知道你现在的想法，你不过是想利用玄武，对吗？可是，你真的舍得吗？”千年一手摁上小千年的胸口，一手按着自己胸口，小声道：“我这里很痛，你呢？也一定很痛很痛吧，小千年，小千年……”

千年一直叫着小千年的名字，叫到泪流满面，叫到无力支撑。她能感受到，此时此刻，小千年看似平静的底下，酝酿着什么样的风暴，那是能瞬间吞噬一切的恨和不甘。

胡晓跑到大殿，急急忙忙慌慌张张的连雨头钗滑了都不知道，一看见殿里坐着的那个人，急急扑过去：“玄武哥哥，玄武哥哥，姐姐，姐姐开口说话了，她在叫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