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晓一直拼着命想要扑过来,却被一旁的羽臣死死抱住,丝毫不让她靠近千年半步,不得已之下,胡晓只能吼着哭喊着苦苦哀求千年,哀求她不要再与天作对:“姐姐,不要这样说,不要这样说,姐姐,晓儿求你了,不要这样说。他听得到的,他会听到的。姐姐,晓儿求您了,我们不要报仇了,不报仇了好不好,姐姐。”
他会听到?我就是要让他听到!要让他明白,凭什么一出生就要分人妖仙魔,凭什么要分高低贵贱?要让他知道,他统治的三界,有人不服!我也要让他知道,即便是配上我的全部身家,即便是粉身碎骨灰飞烟灭,我也不怕他!不服他!
千年拿出最后一颗碎魂珠,蓝色珠子一出现,周围又起了风,狂风夹着雪花,吹向这颗小小的蓝珠子,吹得衣袂猎猎翻飞,一头青丝随风肆逸。
云层中沉闷的雷声愈发频繁,抬头一看,只见黑云层越来越低,还不时地闪过明亮紫电,仿佛有条紫色游龙在其中穿梭,那声势简直就是要将整片大地压塌了一般。
天谴来的这样快,这样凶险,可那个人,却只顾着将死的碧梧。
千年轻抚了下腹部,心中酸涩更甚,冷哼一声冷着脸道:“别白费气力了,她身受36颗碎魂珠,魂魄早已碎得不成样子。想修复碎魂,就算把你的十万年修为全部渡给她,也未必管用。”这话是对玄武说的。
修复碎魂,可不是简单的事,就算玄武将自己的修为元气耗尽,也不一定能全部修复。就算此时修复好,今后还需修为深厚之人夜以继日地渡真气护住心脉,稍有不慎,也可能前功尽弃。
但玄武充耳未闻,额头上细汗密布,仍是不肯放手,仍不断地渡着自己的修为,一寸一寸地为碧梧修复碎魂。
千年又笑了。
是啊,她算什么。连元山全族惨死,他从未过问;她无奈堕入青楼,他也不管不问;即便知晓勾陈是幕后真凶,他也没想替她讨回公道;如今,就连碧梧,他也拼了命的护着……她算什么?她什么都不是,千年想着,如果不是道德天尊的拿到封印,他们不会相遇,如果……如果不是连元山还有点用处,怕是早就被灭了。说不定,说不定这次连元山被屠,原本就是玄武和勾陈策划好的。
千年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恨。她声音很轻,问道:“我问你,连元山全族被杀,你有没有参与其中,有没有!”最后一句有没有,显然是肯定语气。
“你在胡说什么?”玄武额上冒着汗,咬着牙骂道,他只一心想着救回碧梧。他知道,只要碧梧死了,千年绝没有活路。可是他不知道,他的这种冷漠反应落在千年眼中,只会令人更加心伤。
“我胡说,你们早就想好了,待加固好封印万无一失时,就灭掉连元山,除去这个曾经让你们难堪的小妖族,不是吗?你们早就对连元山动了杀心了,是不是?你们早就布置好这一切了,是不是!”
玄武气急,气息略有不稳,以致一口鲜血自喉间喷出,可手上依旧是没有放下。
千年见了,只觉得冷。她一向不怕冷,此时却如置冰窖,透彻心扉的寒冷由心房慢慢扩散至全身,冷得浑身发抖,连握着碎魂珠的手都有些发抖。
我被逼的四处逃亡的时候,你没有出现;
我走投无路进入青楼时,你也没有出现;
我眼睁睁看着小枫被打的灰飞烟灭时,你也没有出现;
可如今,你护着她,你们都护着她,我让你护着她!
一直在哭喊的胡晓忽然就停住了,她呆呆的看着千年右脸颊上瞬间爬满了黑色纹路,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块干枯焦黑的树皮一样。树皮一直爬到了眼角周围,右眼眼白瞬间变黑,发出一道渗人的充满戾气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两个盘腿坐着的身影,牙齿咬得“咯咯”响。
“帝君,快跑!”羽臣撕心裂肺的一声喊,震得四周雪花都微微一扬。
沉默着的胡晓忽然爆发一声竭力嘶喊:“姐姐,不要,不要啊。”
千年恍若未闻,她看着那两个身影,心里只有杀意,手上动作越发的加快了。
她握着碎魂珠,整个人飞速向前,周遭劲风四起,发着幽幽蓝光的碎魂珠伴着呼啸声,直直地击向玄武面前不知人事的碧梧。眼看蓝光就要触碰到玄武和碧梧,忽然斜刺里冒出来一个人,那人一跃而出,挡在千年的去路上,千年定睛一看,是羽臣。
看到羽臣,她又想起了死去的胡小枫,心中恨意更甚,不但没有停下,反而加速。碎魂珠在前,千年在后,二者一起穿过了羽臣的身体,迸发出万缕如烟花般的蓝光,还有喷薄而发的血水,千年冷着脸,不顾倒下的羽臣,和不停尖叫的胡晓,坚定地向着那两个人的身影。
他们,该死!
血水融了雪,蜿蜿蜒蜒的像泼墨般在四处蔓延。
闭着眼的玄武像是感知到了,眉头不停地跳动,在碎魂珠离碧梧还有三步脚程的时候,玄武口中大喝一声:“破!”
一道金色屏障挡住碎魂珠的去路,碰触间不断散发溢彩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