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山间万物沉睡,只有凉风刮过,树叶“哗哗”的摇曳声,树木掩映间一块黑色的空地随着微风袭来时不时的显露出来。
这是一个私人的小煤矿,隐藏在山中树木间,洞口狭小,口外是一个人为平整的半圆形平台,台下是刚刚倾倒显得有点湿意的黑色煤炭,旁边一辆被煤灰覆盖,灰蓝色的两座三轮车静静地停在那里。不远处一位面容青涩的男孩裹着厚重的军绿色大衣侧卷在路边平坦的草地上。
这时男孩忽然转了下身,好想地下冰凉的青草触碰到了其脸颊,刺激到了睡梦中的他,男孩开始迷糊地用手揉搓了下沉重的眼皮,不一会儿,终于勉强地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似乎外面的光线刺到了眼睛他很不习惯,下意识地又闭上眼,然后尝试着再缓缓睁开,用手拄地,挣扎摇晃着坐了起来。
“这是哪里啊?”马成才用手狠狠揉搓了下双眼,迷糊自语道
“怎么还能感觉到凉风,我不是死了吗?”感受着仰面的凉风,再看着眼前表皮略显粗糙但是显的非常年轻的双手马成才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真实,用手狠狠地在大腿上掐了下,一股钻心的疼痛直传脑间。
“难道我死后穿越了?来到新的世界了?”马成才惶急地站起了身,举目四望,想要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这时马成才愣住了,不远处一辆灰蓝色的三轮车映入眼帘,车旁的煤,上方的入口,一切是那么陌生又熟悉,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忽然脑海中一道光划过,唤起了脑海中深藏又遥远的记忆,马成才变得激动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向那辆记忆中已经模糊的三轮车。
抚摸着冰冷的车身,看着熟悉的座椅套,再看着上方小煤矿的入口,马成才疯一般地顺着煤堆冲了上去,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平台,立刻站起身,朝着山下看去。
这时天空已经瓦蓝瓦蓝,通红的太阳也从东边冉冉升起,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线,山下的朦胧也被拂去了轻纱,变得清晰起来。片片青翠的玉米田,一条蜿蜒曲折的土路穿插其中,路边是颗颗高大茂盛的树,不远处靠近山脚空旷的土地上,二十几座用石头砌成的房子稀稀落落的点缀其中,屋顶上飘着袅袅炊烟,还隐约传来阵阵鸡鸣狗叫声,这一切在初升太阳的的照射下,是那样的唯美,好似传说中的世外桃源。
看着眼下的一切,马成才双眼模糊了,多么熟悉的地方哈,记忆深处遥远却又让人魂牵梦绕的地方啊,这一切再一次真真实实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马成才知道自己重生了,自己回到了二十多年前,自己高考后的时间。
回头看着身后狭小深邃的洞口,马成才陷入了往日的回忆。自己高考考上了二本,虽然不是名牌大学,但是对于当时的村子来说,却非常的震动,因为马成才是村子第一位考上大学的学生。邻里乡亲都来恭喜,见面就夸马成才有出息,以后肯定赚大钱马成才的父母就等着享福吧,走的时候还留了200元钱,说是马成才上大学肯定花费不小,村里人互相帮衬下,一定要把马成才供出来。
虽然在亲朋好友、邻里乡亲的帮助下,凑够了马成才第一年上大学的学费,但是后面还有三年,这些都需要马成才家里自己负担。这个时候马成才的哥哥和姐姐刚刚毕业工作,工资很低,勉强能照顾自己,对于家里面的事就有心无力了。
那个时候中国经济已经腾飞,国家也开始注意到以前乱挖乱采对的浪费和环境的破坏,开始禁止封查小煤矿,但是对于当时没有其他谋生手段的村民来说,小煤矿是唯一的收入来源,怎么能一下断掉呢,生活所迫,不得已村里的人冒险又私挖小煤矿,只是害怕被发现都是在早上和晚上偷挖。
赚足学费,马成才跟着父亲早上偷挖小煤矿。因为马成才还小,矿里的活又重,他干不了,所以只是在外面等着望望风,煤够了以后,和父亲把其装到三轮车里,马成才父亲会开着送给收煤的人。因为每天4点多就要起床,马成才总是在煤矿外面等父亲的时候,裹着个军大衣在草地上补觉。
看着周围的一切,想着二十多年脑海中早已模糊得身影,现在就在自己眼前的矿洞里,马成才鼻子一阵酸涩。父亲,这两个字对于马成才来说太沉重了,他付出了一切,一生辛苦,还没能享受到子女的孝顺就离开了,子欲养而亲,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如此。
而这上一世的遗憾对于现在的马成才来说是重来一次的机会,他或许可以改变这一切,挽救父母的命运,挽救破碎的家庭,一切的,都存在无限可能。他迫切的想要再次确认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怀着急迫忐忑的心情,马成才弯着腰向着矿洞深处走去。
渐渐地矿口的光线消失不见,周围一片黑暗,摸索着矿洞两边粗糙的木头支撑柱马成才缓缓前进着。吧唧、吧唧的脚步声,矿顶偶尔渗水的滴答声,莫名深处不时传来的咚咚声,这一切在马成才耳里是那么的清晰,想着马上就要见到记忆深处的身影,马成才激动的手脚打颤,心脏也是一阵压抑不住砰砰狂跳。
终于马成才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