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着拧开底座,我没有丝毫意外的在里面看到一张小小的芯片。除了那小小的芯片外,另有一张用眉笔写下,笔迹潦草的小纸条。
“我累了,不要让它再害人了,不要好奇打开,直接毁掉。”
我眯眸回想,这只口红,应该是洗手间里赵乔要帮我看包时塞进来的。她跳楼是临时起意,不然这东西会出现在她给我的文档袋里。
也许赵乔曾经考虑过用这些东西再和秦先生抗争一把,可太多的痛苦和血泪教训让她选择了死亡这条捷径。
我捏起那张芯片,想要把它掰碎冲到马桶,却在狠心用力时犹豫了。关着灯,我在黑暗中坐了一夜。我一直是个胆小无能躲事的人,我没有当英雄的勇气……
坐到天边升起太阳,露出第一缕阳光时,我毅然起身,收拾行囊。
四天时间,我又是飞机又是火车的游走了七个城市,每个城市停留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直到身上的钱只剩下一张够返B市的火车票,我踏上归途。
一回来就听到好消息,赵乔在昏迷十天后醒了。又过了七天,她各项指征正常,转到普通病房。
我爬在赵乔的耳边告诉她好消息,“赵乔,告诉你三个好消息。一是,你自由了,真正的自由了。二是,我找到陆知年了。三是,我做了一件大事,等出了结果后你一定会高兴的。”
我说了那么多话,只有在提到陆知年时,她眼睛稍稍有些色彩。于是我天天在她面前提陆知年,天天编着慌话骗她陆知年会来看她,接她回家。
足足一个月,赵乔终于能站起来了。又过半个月,医生说她可以回家休养。
出院那天,她坐在病床上看窗外发呆。
我知道她在等谁,于是一遍遍和她说,陆知年一定是堵车了,堵了两个小时的车后我和她说,要不我回去吧,让陆知年去我那里接她……他忙的话我就先带你玩几天。
护士交班时,赵乔起身了。她借来护士的笔,在出院单后面写下几个字,“他永远都不会来了。”
把笔还给护士,赵乔抱起床边的娃娃,背起东西不多一瘸一拐的走出病房。
五楼跳下,她捡回一条命,瘸了一条腿。
我以为赵乔会再次寻短见的,却没有,她休养两个月后,开始寻求谋生之路。不知道她是如何想的,用仅有的钱盘下了一所幼儿园门口并不怎么盈利的冷饮店,当起了小不点口中永远笑的和蔼可亲的哑阿姨。
赵乔自醒来后再没有说过话,我用了各种方法都没能让她开口。
她也从来没有在纸上问过我任何关于秦朗,陆知年,淼儿的事。
倒是问过我芯片怎么处理了,我直接说我毁了。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还没消息,肯定是被官官相护的压下了。还好我是换了几个城市匿名发的快递,不然真怕引火烧身。
谁知道两个月后,J市翻了天。
领导班子又开始换人,换血一般清洗,几乎一夜之间电视新闻上面的熟面孔全没了。
紧接着是各种小道消息。
有人说,这次涉案最大的周姓老虎已经在四年前离世,不然这事不会一被揭发出来就开始彻查。还说,大老虎唯一的女儿倒是证据确凿,可惜人现在在国外,无论抓捕还是引渡都是漫长过程。又说,还有个外孙,是个神经病,再重的罪也判不了死刑。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们想再回国作威作福,那是不可能了。
那天赵乔笑了,我也笑了。
我后来又给陆知年打过电话,可惜一直关机。我一直搞不懂,那个一直在等赵乔找赵乔的人,为什么会在进了医院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夏季,我和驴友徒步去了次西藏,找下本书灵感。回来后人没瘦,肤色却黑了几个色度。
幼儿园小朋友们放学的时候冷饮店店最忙,我耗在操作间里,和赵乔磨她给我打柠檬水,我要增白。
赵乔根本不理我,手脚麻利的把各种冰激凌送到小朋友的手中,再用手和家长比划着要多少钱。可以现金支付也可以扫支付宝或是微信二维码。
柜台外小脑袋挤了不少,叽叽喳喳的全是童趣声。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过了放学高峰期,才慢慢消停。
我哼哼,“小乔……我都黑成巧克力了……”
“……我,可以吃一根巧克力冰激凌吗?”柜台外只剩下了一个小小的脑袋,扎了两个小辫子,小声问赵乔。
赵乔站在里面,手顿在半空没动,脸色有些诡异。
“……只一个,我的病好了,伯伯说我可以吃冰激凌了。”
赵乔还是没动,我站起身来向她走过去,“她家大人让吃你就卖……天啊。”
柜台外站着的,竟然是淼儿!
淼儿穿着一身嫩粉色的碎花裙,绞着手指抬起头来,可怜兮兮的看着赵乔,“……我叫你妈妈,妈妈你可以让我吃一根吗,就一根。”
赵乔还呆愣着。
“爸爸……”淼儿扭过头,看向一辆商务车,“妈妈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