凃大利小牙一呲,嘻嘻一笑,歪着头,用手指点着手中的糖球,道:“这块是给我妈的,这块是给我爸的。”
胡长贵道:“你小子还挺孝顺呢?他们都是大人能要你一块糖吗?”
凃大利正色地道:“怎么不要呢?我给他们糖吃,把他们屁眼儿都得乐歪了!”
胡长贵被逗得“扑哧”一笑,心想:“这小子傻了吧唧的,我再给他两块糖就能套出杀我儿子的真凶。”
两个人边说边聊,不知不觉,来到树林旁的一座土坎下,这里又避风又暖和。胡长贵放下了担子,对凃大利道:“咱俩就坐在这待一会儿吧?”
凃大利点了点头,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胡长贵又拿出一把花生,和四块糖,放在凃大利的衣兜里,挨着他坐了下来。
凃大利乐呵呵地道:“嘿嘿!今天可干着了!闹这些好东西吃。”
胡长贵问道:“杨家屯有看邪病的郎中吗?”
凃大利不懂,忙问道:“啥叫邪病?啥叫郎中?”
胡长贵道:“邪病就是被什么玩艺迷上了那种病。郎中就是看病扎针的。”
凃大利道:“有啊!有啊!可是我不能告诉你啊。”
胡长贵问道:“那是因为啥?”
凃大利道:“我爸不让我说。我要是说了,怕他把我小腿儿打折了,再插到屁眼儿里去!我害怕。”
胡长贵已经明白了八九,儿子胡金锁就是在他家死的。本想一下子将他掐死,可又怕事情败露,找不到杀死儿子的真凶。
于是又笑着对他说道:“你小子真不够意思,白拿你当朋友了。你把兜里的糖、化生都还给我。”说着伸手向他衣兜里掏去。
凃大利急忙捂住衣袋,笑嘻嘻地道:“大哥别闹,大哥别闹。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胡长贵收回了手,道:“你说吧,说完了不但给你糖吃,还给你鞭炮放。”
凃大利想要告诉他,可老爸天天提着耳根子告诉他,不准把那天夜里的事,告诉给别人。可不说吧,这甜甜的糖球、香香的化生,又是那么诱人,他挠了挠脑袋,显得有些为难。
胡长贵道:“小兄弟,你说吧,我不是坏人。昨天我妈被狐狸给迷住了,只想找一个会看看邪病巫医,给我妈看看病。”
凃大利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告诉你。”
他把口中的糖球嚼碎,咽了一口吐沫,然后说道:
“大前天晚上,我家来了一只狐狸偷鸡,被我爸和我打了几棍子。完了就把我妈给迷上了。咋整也不行,还要剁掉我和我爸的一只手。没办法,我和我大哥就把后街老火症给找来了,叫他一锥子就给扎死了。”
“哦原来是这回事呀。”
胡长贵问道:“老火症叫什么名字?他家住在哪?”
凃大利道:“他叫徐正国。就住在小后街把西头那家。”
听到这,胡长贵霍地站起身来,担起了担子就走。凃大利在后面紧紧追赶,叫道:“你不说还给我糖吗?”
胡长贵也不理他,脚步如飞,眨眼间便不见踪影了。
凃大利撅嘴剁足喊道:“你这家伙就会唬弄小孩,等你在来的,我把你担子给你掀翻了!”
胡长贵回到了帽子山,把打听到消息告诉了父亲。老狐仙听了垂头不语,半晌才说道:
“金锁死的消息,千万别告诉你的媳妇,一是怕他经受不住打击。二是怕她一时冲动,坏了我们的计划。”
胡长贵点了一下头,然后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胡道山用手指在被子里蘸了一下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火”字。
父子俩静默了一会儿,胡道山道:“长锁毕竟是我们胡家的后代,虽然年纪尚幼,还是要把他的尸首带回来,再另行厚葬!”
当天晚上,胡长贵就悄悄地下山了,他化为原形,趁徐家不注意,就把一包白磷粉放到徐正国家的灶台里。
徐正国共有三儿子,大儿子、二儿子都已分家另过,家中还有老伴和小儿子。这天一个亲戚家办喜事,老伴和小儿子都到亲戚家去捞忙。
徐正国半身不遂,走路不大方便,因此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这老火症很少做饭,今天只剩下自己,坐在炕头上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家人回来。他感到很饿,就拄着拐杖下地做饭去了。
儿子知道老爸腿脚不方便,临走时把饭菜都放在锅里,柴禾也放在了灶坑的旁边,只要生着火,饭菜就热乎了。
徐正国敲着了火镰,点燃了一把茅草,刚往灶台里一送,只听“砰”的一声,一团大火喷了出来,瞬间头发胡须被烧焦,眨眼间身上的棉袄棉裤也燃烧了起来。
徐正国一边拍打一边喊:“救命啊!救命啊!不好啦,不好啦,着火啦!快来人啊”
他嗓门本来就很大,这用力一喊,更是传得很远。
邻居姓谭,主人叫谭福,他正在门前干活,忽听有人喊救火,他急忙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