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子回头呸了一声,忿忿地道:“还银子呐,拉一车烧纸吧!留着你自己用吧!”
杨老太太气得脸色煞白,指着张婆子,“你,你……”把身子蓦地一转,气呼呼地回到屋子里去了。
厨房里的下人们探头向外看了看,不知大厨说了一句什么,都回到岗位上干活去了。
张婆子一边走一边抹眼泪,正和香玲走个对面。香玲问道:“张婆,你这是怎么了?”
张婆子道:“叫你家老太太给开除了!”
香玲再问道:“为啥呀?”
张婆子道:“就因为让我查看你们,我没做好,被你们发现了,嫌我废物。你说说二小姐,我一天挣不到一口饭钱,我容易吗?被小翠打,回来又被老太太骂。我里外讨不找好,我还待下去有啥意思?”眼泪流了下来。
这时小翠、豆花抱着孩子也围了过来,小思明指着张婆子道:“哭,哭。”
豆花在他脸上亲了两口,道:“思明真懂事,奶奶哭了,以后咱可不哭。”
香玲是个仁慈之人,见张婆子受了这么的委屈,还被开除了,心里颇为过意不去,问道:“工钱给你结了吗?”
张婆子道:“就那抠婆子,还能给我工钱?”
香玲探袍袖摸出一锭银子来,道:“这锭银子你先拿着,回去留作贴补家用,至于工钱等核算之后再来领取。”
张婆子感动泪流,想起自己背地里说过人家那些坏话,不禁羞愧满面,深深地鞠了一躬,道:“谢谢二小姐。”
嘴唇颤动了几下,道:“二小姐,我告诉你一……”
香玲把手一摆,道:“不用说了,谢谢你的好意,你走吧。”
张婆子看了香玲一眼,说了一句:“好人有报啊。”转身就走了。
小翠问道:“二小姐,你为啥不听听她要告诉你啥事呢?”
香玲道:“她能知道什么秘密?不过就是老太太让她监视我,找到我的把柄,再将我逐出家门,这样他们就可以多得到全部家财了。”
小翠道:“也是啊,杨老太太这点心思谁看不出来,用她告诉个啥。”
几个人回到房中,洗了一把脸,小翠洗了一盆杏子,放到茶几上,挑了一个大黄杏,递给了香玲,道:“你尝尝,看看这个杏子味道怎么样。”
香玲道:“我回来再吃,我看看老爷子回来没有,我和他谈谈卖牛卖羊的事。”
小翠道:“这个家有他姓杨的一个缸一个碗?和他商量什么。愿意卖什么咱就卖什么,他们管不着!”
香玲道:“万事都要以和为贵,别忘了咱们是怎么留下来的?我可不想平地起风波,还想陪我儿子多待几年呢。”
说话间,她来到思明的身前,捏着他的小脸蛋,笑问道:“是不是啊?儿子。”
小思明正在玩玩具,见妈妈再问他,就扭过头来呵呵一笑,说出一个字来:“是。”
香玲见儿子如此可爱,不免心头一酸,为了儿子,自己受再大的苦,再大的委屈也觉得值得。
此时已经晌午了,杨德山和三个长扛着锄头回来了,香玲急忙迎了过去,远远地喊道:“爸,爸,你等一会儿,我和你有事情商量。”
杨德山放下了锄头,等香玲到了近前,问道:“什么事啊?说吧。”
香玲道:“杨宗一走,家里少了很多的收入。一点积蓄都用在种地和工钱上了。东海来的那三个伙计,将近三年也没给人家发工钱了。这回人家走了,再不给人家工钱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近些日子也没有什么收入,孩子也需要钱,老本也快花光了,我想把咱家的牛羊卖了,把人家的工钱给付了。”
杨德山当下点头道:“行,这牛羊本来就不挣多少钱,还得专门雇一个放牲口的,你就自己做主吧。”
杨老太太正在厨房里做监工,忽见香玲正和老爷子说话,便趴在门后探头向外偷窥。这时平地里刮起了一股劲风,“哐仓”的一声,把一扇门给关上了。
吓得杨老太太“妈呀”的叫了一声,急忙缩过头去。虽然没伤到自己,但还是被吓了一大跳,赶忙用手不住地摩擦几下脑袋,叫道:“魂儿来了,魂儿来了。”
一个下人忍不住地“扑哧”一笑。杨老太太转过身来,把眼睛一瞪,喝道:“笑什么笑!赶快干活去!”
吃完了午饭,杨德山回到自己的房中,老太太也跟了进来。问道:“香玲跟你嘀嘀咕咕的,说什么来的?”
杨德山道:“香玲手里有点紧,想给那三个伙计的工钱给结了,手里没有银子了,想把牛羊卖了。”
杨老太太表情大变,“啪”的一拍桌子,喝道:“这可不行!这是我杨家的家底儿!”
杨德山道:“你别再添乱了。你掏良心说,这个院子里是有一转还是有你一瓦啊?要不你出去张罗钱去,给三个伙计的工钱给了。”
杨老太太把嘴一撇,道:“还不该的呢!美的她。那三个伙计不是香玲的家里人吗?一家人还要什么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