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呆立在空旷的土地上,眼中失落、悲愤、难过、惊疑、仇视诸多眼神闪烁不定,突然赵小英蹲下身子,解开每个包皮,打开一看,大多都是一些衣物,唯有一个包裹里放着二三两银子。
这是昨天拿来的,是用来招待买主用的。她神情沮丧,略带哭声问道:“这就是我全部的家产吗?”
杨宗蹲在一旁,两手捂着脸,摩擦了一下,道:“这些年咱俩也没买啥呀。”
赵小英听了这话,呜呜地哭了起来,道:“你说家业都没了,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呀?哎呀,我的天呐!”
杨宗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说话了:“房子没了,我想土地不能被刮没了吧?有二百多亩地在,咱怕啥?我先把这些东西背回去,顺便看看老宅子还在不在。你先别走,等我回来一起到马家沟看看去。”
说完,不声不响地背起了背起了包裹,向后街走去。冷风中,赵小英含泪而立,眼前一片悲凉。伴随她的只有那五根立着的秫秸,在眼前不住地摇晃着,不时地发出“沙沙”的声响。
似乎在嘲笑她、在挑逗她。冲着她伸腰踢腿,挤眉弄眼,刮脸吐舌不住地在羞她。看着看着,不由得怒火中烧,咆哮着冲到近前。
一顿乱踢乱踹,把五根秫秸踹成几节。拾捡起来,疯了一般,跑到坝堤前,嘴里骂道:“狐狸精,狐狸精,我教你羞臊我!”
牙关一咬,奋力一扔,把手中的秫秸扔到坝堤的下面。她望着那几节陈旧的秫秸,自问道:“赵小英,你真的一无所有了吗?”
突然想起杨宗临走时说的那一番话:房子可以刮走,土地不能给刮没吧?想到这,心里似乎又多了一线希望。
她很想尽快得到证实,那还有心思再等下去?把身子一转,拔足向马家沟跑去。
一路上奔跑如飞,一点也不觉得累。一迈入沟口,眼前的一幕,登时让她目瞪口呆。
除了沟口那一小片土地之外,那还有什么土地?到处都是沙滩、荒坡和数不尽的大石砬子。冷风习习,眼前一片凄凉。
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突然觉得四海一身,落落寞寞,如同那棵老枯树一样,在寒风中尘土里冷颤。
一时间眼泪没有了、愁叹没有了、房子没有了、土地没有了,一点儿也没有了,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所剩下的就是一颗空洞洞的心!如同寒灰似的一颗心!
一大片大片的土地怎么会没呢?可能是我眼花了。她仍怀着微妙的希望继续向前走着,一步、两步……越走越近,眼前的景物也越来越加真实。
她两腿如灌铅一般,突然沉了起来,再也走不动了。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嘴里反反复复地叨咕着:“房子没了,土地没了,我还有个屁!”
她越想越无望,越想越悲伤,索性捶胸蹬足嚎啕打哭了起来。
这人呐一有点伤心事、憋屈事,最好不要到野外去哭。邪灵无处不在,人多的时候会被冲散。
在野外本来就没有人,这时候你的心再不整状,最容易招上邪魔鬼怪。尤其是女人,火力本来就不强,这个时候最容易叫邪魔趁机而入。
赵小英本来就有过邪灵附体,过去又和黄皮子有过肌肤相接。她这一哭嚎,立刻就把黄皮子招了过来。
哭着哭着,忽然发现身前蹲着一只雪白雪白的黄鼠狼,瞪着鲜红的小眼睛正在望着她。摇着尾巴,小舌头不住地舔着嘴巴,一副甜嘴麻舌的样子。
赵小英“啊”的叫了一声,抬脚一踹,那黄皮子往高一蹦,喷出一股邪气,在她眼前划了几个粉红色圆圈。
紧接着后背上一条子冰凉,如同一根长长的冰凌,掉在脊梁上一般,使得她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颤。
寒意慢慢地散去,眼前也慢慢地出现许许多多诱人的画面。放眼望去,万里碧空澄蓝似海,白云聚散,繁花似锦,青山如带,碧水环合,山谷里突然出现许多座宏伟的宫殿。
宫里有大群女奴男仆。金银如山,珠宝似星,还有几个俊男在身旁相伴。简直不是人间的境界。
她只觉得心旷神怡,似乎乘风飞舞,在那惬意自在的天地间漫游。远远地听见风入绿林,水声淙淙,宫殿前一个俊美的男子正在微笑呼唤。
那笑容绚烂熟悉,却一时记不清是谁,正恍惚间,听见一个老者道:“你瞧见什么啦?这些东西你想要吗?”
她登时一惊,幻象破灭,又回到这荒凉的地界上来。
赵小英环顾左右,影影绰绰看见一个人影,好像是一个白胡子老头,便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模模糊糊的人影道:“你不用管我是谁。只问你,你所看到的东西你想要不想要?”
赵小英道:“不要那是有病!你能给我吗?”
那老头道:“当然可以给你,不过你要为我办一件事情,办成之后,你所见到的人和物都是你的了。”
赵小英问道:“办什么事?”
那老头恶狠狠地道:“杀人!”
赵小英骇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