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一点点向前推进,石头后门的黑暗越来越小,这本是个很折磨人的过程。离奇的东西见多了,我倒也不怎么觉得害怕,更多的是一种悬念。我断定藏在后面的肯定是个人,只不过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为什么第一反应是躲起来?
当昏暗又刺眼的黄色光亮慢慢将黑暗驱散,一个人蜷缩的身影逐渐显露出来,他在瑟瑟发抖,将头埋在深处。他身上穿着与我们相同的军装,身旁没有任何物品,但当我看到那个人的脸,我暗暗吃了一惊。我马上放松下警惕,因为这个人我认识,虽然叫不上名字,但至少他脸上的绷带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不就是我们在遭到日本人袭击之前所救获的那个疯子吗?来自前面的队伍,容貌全毁,也不知碰上了什么事。
“这不是?”
班长扭头看着我,眼里充斥着疑问:“你认识?”
我点点头:“应该是第一纵队的人,叫什么名字我说不上来,不过之前我曾见过,他神智不太好,你或许知道他是谁。”
班长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上下打量着那个人,面色阴沉着。
我走到那人身旁,伸出手试图将他翻个身子,我的手指触及到他的身体,那人的体温有些凉,但衣物并不潮湿。他全身的肌肉都处在一种极度焦虑中,一直在抖个不停。
我像抚摸动物一样安慰他,我想这样的方式应该能有些效果,况且我一个大男人也实在想不出其他招数,但我的这些举动却总是站在善良的出发点,所以也注定我会要在某些时候吃到苦头,甚至是危险。
我见绷带人没有其他反映,便试图将他的身子翻过来,也好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受伤之类的,怎么说也是一活人。我的手按在了绷带人的肩膀上,当此时我万万没想到等待我的竟然是一把黑漆漆的枪口。
班长大骂一声:“干他娘!”
接着一脚将我踢翻在地,绷带男扣下了扳机,子弹打空了。枪声在幽暗的隧道里传播之余,班长扑上去用火把打落了绷带人手里的枪,然后几下就将绷带人按在身下。
我这次真的有点被吓到了,因为刚刚子弹是贴着我身子过去的,要不是班长反应快,说不定我已经成为了枪下魂。
那是把手枪,国产制式的,而那把散发着余温的枪正落在我面前。
绷带人的身体还在不停的哆嗦,他的眼睛不满了惊恐,嘴里含糊不清的发出一下声音。他的手缓慢的抓住班长踩在他身上的脚,竟然还要试着反抗。
班长对着我喊道:“你没事吧!”
我回过神来,晃了晃脑袋道:“没事。”
“把枪递我,奶奶的!”
我爬起来,把枪递给了班长。
班长蹲下身子,用枪口顶住绷带人的太阳穴:“看清楚我的脸,你是谁?”
绷带人眼中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嘴里也还是在含糊不清的低声呻吟着什么。班长反复问了几遍,都没有得到什么答案,他的脸气得已经变了颜色,接着竟然稍稍抬起了枪口。
我当时真以为班长会一怒之下将他崩了,但是他并没这么做,而是反手用枪托把他敲晕了。
世界仿佛安静了许多,我松了口气。关于刚才的历险,我想绷带人也只不过是为了防身,他的神智始终没有好转,否则也不会敌我不分。但他的枪是从何而来?大水冲散了队伍之后想必发生了某些难以预料的事,看来汪仔他们只怕是凶多吉少。我还记得当时水里有东西袭击了我们。
我跟班长商议了一下接下来的事,同时也更详细的把关于这个绷带人的事交代了一下。刚刚的枪响可能会引来灾祸,毕竟这里的局面比刚来的时候要复杂很多。但这个活人也不忍心将他留在这儿,这时我想难不成他是被队伍故意留在这儿的,所以给了这个疯子一把枪用来防身?
但细想有不对,他身边没有水和食物,我想自己人不管是对正常人也好疯子也好,总会不让他饿死在这儿,况且这点吃的还是有的。最后我跟班长决定将他带走,一起去追赶大部队,虽然是戴了个累赘但总不至于见死不救。可说真的,当时我是打心眼里不想带着这个疯子,倒不是因为他差点杀了我,因为两人的小组行军再带上个不可掌控的因素,况且班长本身就有一些问题,这要是都赶在一块儿,我只怕也会疯掉。
但想归想,真要做的话起码现在的我做不出来。我负责背着绷带人,班长一人携带两人的背包,外加一把空枪。顺序还是老样子班长在前面探路。现在好赖有了一把能派上用场的手枪,遇到紧急事也好防身。
但负重的增添,必然导致行进缓慢,走了没多久我便有些吃力,歇息时间马上就到了,这种节奏我都已经习惯了。自打参与了这次行动以来,我们就是在行走于休息之间不断切换的。
地下的河水已经渐渐离我们远去,前方又是黑洞洞的天然石窟。我们就停留在洞口不远处停靠下来,班长的身上竟然还有香烟,他给我抓了一半给我,而我也刚好还留着空荡荡的烟盒。
抽了几口后,觉得精神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