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以翔突然暴怒的吼叫,让王崇悚然一惊,在他的印象之中,高以翔一直是沉稳而睿智的,像这般失态的场景他还真的没有见过。
看着王崇瞬间大变的脸色,高以翔也勉力将胸中的那抹莫名怒火压制了下去。似乎是方才林菲的话勾起了高以翔心底最深处的梦魇。
“每个人虽然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但归根结底,人是一种社会化的动物。如果有那么一个人,连在他的舍友眼中都是一个透明人的话,恐怕社会上甚至小院中都不会有任何一个群体去接纳他。这样的人,难道不可怕么?”
高以翔没有说对不起,反而是平静的说了这么一段话。
王崇的想了想,心也是缓缓的沉了下去。他本来就是犯罪心理学的大师,所以高以翔的话不需要说透,王崇就已经想到了其中的可怕之处。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在所有社会关系之中都近乎透明的人的存在,那么他的内心一定是极度扭曲而失衡的。似乎于情于理,王崇都不应该将最重要的这个人给漏掉!
“这次是我的问题,我现在马上就去核实关于这个人的事情。一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报告!”
王崇风风火火的快步离去之后,高以翔却是默默的点起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之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一个人在脑海中不断的刻画着那个透明人的形象。
一个能在人群中被淹没的人,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如果那个人真的存在的话,他的舍友当然不会看不见他,或许只是对他视而不见,或许是那人太过高傲孤芳自赏,又或许是所有人都看不起他,将他当做一只臭虫一般,肆意的踩在脚下凌辱,甚至有可能是他的某些行为让舍友们都感到厌烦且无法接受而孤立他。
高以翔在不断的思索之中,脑海中那个本来无比模糊的形象竟然渐渐清晰了起来。此时的高以翔已经有大半的把握可以确定那个凶手,就是此时他在脑海之中虚构出来的那个人格了。
只是不知道这样透明的人在现实生活中是否真的存在。
高以翔站起身来,踱着缓慢的步子走到了窗边,看着已经高悬在天边的一轮椭圆形的月,脑海中浮现出了韩虎所说的那张面具的形象。
那张面具,其实高以翔也见过。
漆黑色的底,纵横交织的六道血红。
那深埋在高以翔记忆中的场景似乎随着案件不断侦破的进程,也一点点的重新浮现在高以翔的眼前。那久远到似乎已经死去的记忆。
两千多年前的战国初期,在频繁的战乱之中,无论王侯还是国家,都像风中摇摇欲坠的沙堡一般。而六道就是在那一场场的战乱之中逐渐铸就了传奇,那是一个组织松散的杀手组织,在六道的榜上,上到一国之主,下到走卒行商,都有着明确的标价,只要有人能出得起钱,就算是七雄之主,六道也会去杀上一杀。
就是这样一个纵横七国的杀手组织,十年间经历了无数次的绞杀和围攻,可六道依旧纵横无忌的杀着人。就是这样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组织,唯一的标志就是脸上的面具。
漆黑色的底,纵横交织的六道血红。
往事历历在目,高以翔甚至能听到那些死在六道手下的诸侯大夫的哀嚎与嘶吼,可穿越了两千多年的时空,为何六道的面具会突然出现,要知道在真正的史书之中,有关于这个恐怖的杀手组织的所有信息都已经被磨灭,按理说,根本就不会有人知晓。
隐约间,一抹淡淡的恐惧在高以翔的心底滋生。
随着高以翔的脚下散落的烟头越来越多,月也已缓缓的爬上了高天。高以翔一直等待的电话铃声也终于响了起来!
“高队,你之前分析的没错,没想到现实之中真的会有这样一个透明人的存在。我们先是直接对那个高轩进行了高强度的刑讯审问,可他也只能隐约回忆起那个人大概是法学院的,而具体的名字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而后我们来到法学院里,正巧碰上学生下晚自习,但问了很多学生和老师之后都没有什么收获。最终还是在学院办公室的宿舍分配表上找到了那个人。”
“恩。”虽然此时高以翔只是淡淡了应了一声,可他的内心却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纵使他能在脑海中虚拟假设出这样一个极端的人格,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人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同班同学甚至教他的老师都对他几乎没有什么印象,这样的一个人,恐怕真的要比高以翔之前预料的更加恐怖、更加恶魔。
“这个人叫廖一凡,法学院法学理论专业大三的学生,成绩优异,人缘不好。”
就在高以翔一边听着王崇的描述一边进行罪犯心理侧写的时候,王崇的声音竟戛然而止,高以翔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了?”
“没了。就这些还是很麻烦才查到的,就连教他宪法的老师都是通过查学年成绩表才找到的这个人,我真的很难想象一个成绩第一的学生,竟然都能让老师对他没有深刻的印象。”
“行了,别犯嘀咕了,现在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