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在那醉眼朦胧中,他又望见她轻柔摇曳的舞姿。
一袭好似春江绿水般清澈而轻薄的纱裙,隐隐约约的勾勒着她完美的曲线,她如弱柳拂风般轻轻舞动,长长的云袖曼妙的挥舞,在空中画过一道温柔的弧线,缓缓飘落,带起一阵香风。
那淡淡的不知名的花香随着她的舞轻轻弥散,堂下静静烧焚的犀角香,都被那微微的袖风拂散,那淡青色的烟柱在空中摇摇晃晃,逐渐和那抹花香混合成一体,那香味沁人心脾。
半卧在塌的他缓缓摇晃着手中的金樽,那微微浑浊的酒液在杯中轻轻荡漾,烈酒随那抹异香入喉,座中人轻漠的笑意中隐藏着深深的眷恋,那双眸在香气中更加迷蒙,那颗心舞中愈加迷醉。
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咧嘴轻笑,抬手将樽中酒一饮而尽!
淡黄色的酒液顺着他的唇角缓缓流下,他却不管不顾,一双虎目紧紧的盯着堂下兀自独舞的女人,眸光中满是狂野和眷恋。
恍若隔世的一眼深情,眸光中早已积淀了太多岁月的浑浊。
就在那一睹间,堂下独舞的她,终于将轻轻遮住面容的云袖缓缓移开,座中人随着那轻柔的动作一点点坐直了起来,身躯也缓缓僵硬起来,甚至在微微颤抖。
可当那张让他朝思暮想的美丽面容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两行浊泪却簌簌落下。
因为他恨自己。
他恨无法护得爱侣周全。
他恨自己再次看到若琳的时候,脑海中却浮现出另外一个女人的身影。
他恨自己在若琳温婉无双的眉眼中,竟能敏锐入微的分辨出那抹只属于温嘉的魅。
他甚至不敢直视堂下舞毕的女子投射过来的目光,那目光就好像她身上与生俱来的淡淡花香一般,却不清淡,反而无比炽烈而狂野。
那几乎能焚尽一切的爱意,却让他只能卑微的躲闪。
游离的目光迅速的在这华丽的宫殿中飘飞,那里的每一根立柱,立柱上的每一笔雕纹,雕纹里的每一抹色彩,在他的记忆中都是那般的熟悉和亲切。就连眼前的若琳,都那么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明眸善睐的向他倾吐着爱意。
可他却偏偏只能感受到痛苦。
他不能原谅自己的内心之中又两个女人的身影,就算是两个一模一样的身影也不行。
在他心中,那就是一种背叛。
可这种背叛,却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和绝望。
正因为他无法忘记挚爱的若琳,所以他的脑海中才会时时刻刻有温嘉的影子。这样的死结,他无法解开。
看着座中人又哭又笑的痛苦表情,一袭春水的佳人脸上的笑容骤然僵硬,然后凝固,最后分崩离析。
她美丽的容颜瞬间苍白灰败,她怔怔的望着他,方才还明眸善睐的眸仿若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光彩,那抹空洞的神采,让人感到绝望。她就那么深深的望着他,深深的,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然后起舞。
舞姿依旧曼妙无双,云袖轻抚微风,花香融入焚香,她似是用尽她的一切在起舞,在裙袂翻飞之中,耗尽着她的心血。
可舞未毕,她就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那一袭春水倾泻于地,仿若一朵残败的春花,她抬起苍白失血的面庞,空洞无神的眸依旧望他。
粉白的唇轻启。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蒲草孤自断,磐石尽可移!”
一字一句,泣血而发。
如一道道重锤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心头,那几乎被人攫住心脏的窒息般的痛感,让他的脸色也瞬间苍白下来,无限的惊惶在他的眸中飞快的闪过,他悲痛嘶吼,想要抢上前去将她已经向地面重重砸去的身躯抱在怀中。
可他掀翻桌子一个健步冲出来,却来不及。
他连碰都没有碰到委身于地的若琳,那绝美的身躯就在他的眼前纷纷化作飞灰飘散而去,随着青烟,随着微风,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可她消散前的那个眼神他却无论怎样也忘不掉。
那抹绝望与怨毒,让他窒息。
他痛苦的跪倒在地上,一身华美的袍上满是酒污。双手用力的抱住头,将发髻全都揪乱,一颗心中满是痛苦与悔恨。
他还是救不了她。
当年她是被人所害,可如今却是因他而死。
这样的痛苦萦绕在他的心间,让他喘不过气来,满心的怨怼却只能对自己。也不知他在心中骂了自己多少次,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缓缓的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可他用苍冷的眸微微四顾之后,却发现,他此时竟已不在记忆中熟悉的宫殿之中了,他立于山野之间,群山环抱之下,烈日当空,万里碧空如洗,千点浮云悠悠。
随着一阵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