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的病房好像都是一样的,安静肃穆的气氛里,满目都是洁白,似乎能让人躁动的心瞬间平静下来,而那种纯白的背后又隐隐潜藏着淡淡的哀伤,医院总不是一个能给人带来喜悦的地方。
而温嘉就半坐在病床上,洁白的被下是蓝白条的病号服,那有些苍白的面容直视着窗外的飞鸟,垂落的黑发如静止的柳,那抹美丽是如此的安详。
可高以翔在看到温嘉的第一眼时,却突然想起了纪美希。
那个同样美丽绝伦,却满心仇怨的可怜女子。
“你来了。”
清泠的声音如一泓清泉,浸润了他的心灵,那平静的语调不是问句,似乎她早就料到她会来,只是无比熟稔的寒暄。
但就是这一声平静的寒暄,却让高以翔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湖上又起了些许波澜,那种莫名的熟稔就如同阔别已久的故人一般,让高以翔既亲切又痛心。
她不是若琳。
高以翔咬着牙在心头狠狠刻下这句话,丝毫不在意那淋漓的鲜血。
强忍着那种混乱的痛苦,高以翔拖着似有千斤之重的身躯,终于坐在了温嘉的对面。
“既然你知道我会来,那想必也一定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吧?”
高以翔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语气中也没有丝毫的波动,可那双直勾勾盯着温嘉苍白侧脸的眸中,却还是总跳跃着热烈而痛苦的光芒。
他面对着温嘉,甚至恍若梦中。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当年的恩爱甜美一幕幕闪现在眼前,可那些美好却在今时今日全部变成了最残忍的刑罚。
如凌迟般刀刀入肉。
“知道,但我想我还是很难帮到你……”
说着,温嘉缓缓转过头来,高椅形终于正面看到了那双美眸,可其中却没有一丝美好,有的只是深深的惶恐与疑惑。
看着那样的眼眸,高以翔莫名的心中一痛。
“没关系,你只要跟我讲讲昨天的事情就好了,就当是讲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把自己的故事当做他人的故事来讲,会尽可能的减少自己的代入感,即便是无比痛苦的经历,也会减少那种切肤之痛,高以翔望着受伤后如小动物般惊惶不安的温嘉,心中满是柔软的疼惜。
即便听到高以翔这样的缓解办法,温嘉还是眸光黯然的沉默了良久之后,才慢慢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开了口。
“那人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威尔逊,而是我。”
温嘉冷漠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高以翔的眼神猛地一亮。暗自感慨之余,静静的等待着她的下文。
“从我接到威尔逊亲自打来的电话的时候,我就感到非常不安,思前想后,我还是选择相信了威尔逊领事的话,前往那个宾馆去和他见面,可恐惧之下,我还是选择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所以才偷偷拍摄了那段视频。”
“而当我敲开那扇门的时候……”
说到这里,温嘉似乎想到什么恐怖的画面一般,皱着眉头紧紧闭上了双眸,片刻之后才继续开口。
“在那扇门打开之后,我才猛然发觉那人的目标从头到尾都是我,威尔逊只是一个诱饵而已。他……是一个真正的疯子,虽然他从头到尾都蒙着面,穿着骷髅装让人看不出他的身形,但我还是能感觉到那人无比炽烈的目光,在那样的目光里,我……我仿佛是赤裸的一般……”
温嘉一边痛苦的回忆着,一边用带着些微哭腔的声音时停时续的说着,高以翔在她的描述中似也能感同身受到那种痛苦,眼中深深的疑惑也一点点向着怒意转变。
可闪念间,高以翔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等等,你刚才说是威尔逊亲自给你打的电话?”
看着皱紧眉头的高以翔,温嘉有些疑惑的轻轻点了点头。
“是啊,威尔逊领事给我打电话,说他好不容易逃出了魔爪,但由于伤势太重,只能坚持着在小旅馆中开了个房间,让我去救他……而且还不让我报警……”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温嘉用怯怯的目光瞟了高以翔一眼,似是有些害怕。
高以翔听着温嘉的话语却是紧紧的皱着眉头,根本就没有看到温嘉此时有些异样的表情。
他疑惑着皱紧了眉头,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在威尔逊的叙述中,根本就没有提到他曾经给温嘉打电话的事情,而且他还说自己一直在被嫌疑人折磨鞭打,一直在半醒半昏的状态下徘徊,完全没有打电话的时间。
可为什么温嘉却说是威尔逊将她骗到宾馆之中的?
在这两个人中,到底是谁在说谎?
为什么要说谎呢?
高以翔迟疑了良久回过神来,回眸间正撞上温嘉疑惑而隐隐恐惧的目光。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听着温嘉怯生生的语气,高以翔的心中也是蓦然一软,刹那间就将疑惑深埋心底,展颜一笑。
“没有,你没做错什么,后来呢?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