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会这样?你说句话会死吗?”虞兮又推了钟离一把,完全没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的说法方式已经变成了对熟人的说话方式。
“房间里的酸臭味来自垃圾桶里的这些呕吐物,卫生间洗脸池和马桶里也有类似的味道,这说明什么?”钟离仰起头看着虞兮。
“说明有人吐了呗。”虞兮回答的理所当然,多浅白的推理。
“废话,当然是吐了,但问题是为什么吐!”钟离说着将硬质胶囊放在桌上,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剥离被呕吐物浸泡过的碎纸片。
虞兮又感觉胃里开始翻腾,连忙捂着嘴向后退,生怕自己真的吐出来毁了钟离辛苦找到的“线索”。
片刻之后,钟离将好不容易剥出来的几张碎片摆在桌上,反复尝试拼了几次,最后模模糊糊形成两个有些残缺的字:莫,安。剩下的大部分都已经彻底损毁,完全剥不开。
“莫,安?这两个字的样子有点不一样啊。”虞兮观察后喃喃地说。
“的确不一样,因为莫是一个字,而安是半个字,也就是另一个字的一半,所以看起来才会感觉有点瘦。”钟离道。
“中间的残缺有点大,应该不止偏旁部首。”虞兮歪着头琢磨。
钟离朝何丽萍招了招手,指着桌上的胶囊和纸片道:“你也是医学毕业,来帮我确认一下这是什么药。”
何丽萍拿起胶囊仔细查看,接着又看了看纸片上的字,蹙眉思索了片刻迟疑地说:“我想到了一种药,可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的……”
“什么药?”钟离追问,其实他心中也有个念头,只是不敢确定不敢相信。
“替莫唑胺!”何丽萍深吸口气给出答案。
“确定?”
“我以前在放射科工作过,这种药有印象,应该就是替莫唑胺。”何丽萍这次的口气很肯定。
虞兮一脸纳闷,看看钟离又看看何丽萍:“替莫唑胺?干什么的?”
钟离站起身,摘掉手套双手叉腰,俯视着桌上的纸片,语气忽然变得异常沉重:“替莫唑胺,主要用于胶质细胞瘤的辅助治疗,一般配合放疗同步进行。”
虞兮毕竟不是医学专业,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瞪大了双眼音调骤然拔高:“你是说,廖峰得了癌症?”
“应该是的,胶质细胞瘤各分类共同的临床表现就是颅内压升高、头痛、呕吐,可以想象当时廖老师坐在这里正准备吃药,突然一下子头痛剧烈吐意难忍,来不及往卫生间跑,就抓起垃圾桶吐了起来,胶囊因此失手掉进了沙发底下。吐完之后他感觉绝望无助痛苦万分,就发泄似的抓起说明书撕了个粉碎。”
何丽萍的脸色先是变得阴郁,然后才慢慢缓和,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他患了癌症,他从来没有告诉我。如果他早点说,或许……”
“没什么或许。”钟离打断何丽萍的话,“据我初步推断,廖老师的胶质细胞瘤应该是恶性的间变型星形细胞瘤或者最恶性的胶质母细胞瘤,生存率不足5%,他认为自己已经必死无疑,而且没多久可活,所以才放弃了放疗,只通过口服替莫唑胺和镇痛药暂时维持正常生活。难怪我最近总是见他露出头疼的表情,可恶我还以为是偏头痛!”
何丽萍道:“我了解他,他是个秘密都藏在心里的人,也许他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才不肯说的吧。”
“不对啊,法医报告没说廖峰患有癌症,也许药是别人的,也许吐只是因为喝多了?”虞兮尽量找出其他解释。
“他从不喝酒的。”何丽萍摇摇头,转身继续收拾廖峰的衣物。
“廖老师的确滴酒不沾。另外,一般情况下,只有死因未明或者存疑的尸体才需要进行法医解剖,明确死因的并不需要。廖老师已经初步判定为氯化钡诱发心律失常致冠心病猝死,根本不需要解剖大脑。”钟离说完猛地站了起来,拉着虞兮就往外面跑。
“喂,你发什么疯,有话先说清楚!”虞兮猛力挣脱。
“带我去你们的法医科,这次得给廖老师开颅才行!”钟离聊下这话便急匆匆冲了出去。
“开颅?喂,你等等,你给我站住!”虞兮一声惊叫,大喊着追了出去。
……
法医科
“赵文,你还不下班吗?小心食堂的饭被抢光。”曲敏从更衣室出来,正好遇到赵文,便笑着打招呼,她在法医科主要负责理化,也就是所谓的毒物分析,不用出现场,天天坐办公室,正常上下班,对女生而言还算清闲。
“得,你就饶了我吧。我这几天估计不会有什么胃口的。”赵文做求饶状。
“也对,DNA做的好好的,突然要整解剖,不适应很正常。不过啊,这可是新鲜尸体,以后遇到各种腐尸干尸,你还不得……咯咯咯不逗你了,瞧你的脸色。我下班啦,明天见,拜拜。”曲敏忍住笑挥挥手离开了。
赵文收回目光,叉着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需要时间适应,也知道自己肯定能适应,可问题是廖峰死了谁来带他?法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