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不用。”
“前面有点堵,我绕路。”
“嗯。”
“车上有水。”
“哦……”
一路上气氛都特别尴尬,整个路程中,杜斌和钟离只说了以上六句话,其中钟离加起来只说了四个字,两个还是语气词。
真不是钟离装高冷,不知道为什么,和杜斌呆在一起,他就是觉得很不自在,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再加上他本来就不是个多话的人,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
杜斌倒是一直想找话说,可惜试了几次都没有找到点子上,反而弄得自己很尴尬,于是索性闭上嘴保持沉默。
三十七分钟后,车停在了派出所门口,由于派出所门口围了好多人,车根本进不去,所以杜斌和钟离索性直接下车。
刚一下车,响亮的哭闹声就直接钻进了耳朵里,期间还夹杂着喝骂和斥责声,围观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场面简直乱作一团。
一位民警赶忙挤出人群迎了过来,握住杜斌的手急声道:“你们可算来了,快跟我进去看看吧,所长已经快顶不住了!”
“到底什么情况?”杜斌问。
“反正就是……哎呀我也说不清楚,让我们所长给你们说吧。”年轻民警带着杜斌和钟离挤进去,冲着正在苦命招架的王所长招手喊道,“所长所长,人来啦,你快过来啊!”
王所长如蒙大赦,好不容易脱出重围,整了整衣服帽子,挤出僵硬的笑容和杜斌握手。当看到钟离的时候,眼中明显掠过一抹喜色。消失的头骨案件中,他亲眼见证过钟离法医方面的能耐,早已不敢轻视这位年轻的医学生。
“抱歉,陈姐他们都在忙,实在抽不开身。”杜斌主动道歉。
“没事没事,你们能来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不瞒你说,我这头皮都要炸了!”王所长说着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具体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杜斌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哭闹的一帮人。
王所长叹了好长一口气:“是这样的,死者叫包小豆,是个扒手,从不偷大件的,就喜欢到处小偷小摸,尤其公交车是他的主要作案地点,隔三差五就被我们逮进来,都成我们这常客了,我们是苦口婆心劝他悔改,可他每次都是表面诚恳,出去就全当耳旁风,继续干小偷小摸的勾当。”
顿了顿,用大拇指指了指后面接着说:“这不,昨天又把他给逮住了,偷了个破手机,金额太小,没法真把他怎么样,就想着关他一晚上,让她好好反思反思,结果……”
说不下去,后面全变成了叹息声。
“结果人就死了?”钟离忽然插话,本以为是个小案子,没想到听起来还蛮有意思的。
王所长点点头再次叹气:“可不是吗?莫名其妙就死了。”
“死在哪?屋子里?”钟离又问。
这回,王所长摇了摇头:“不是,死在外面,楼后自行车棚下面。”
钟离还想再问,死者家属已经冲破民警的阻拦拥了过来,一个个情绪都非常激动,女的又哭又闹,男的怒目圆睁,若非忌惮这里是派出所,估计已经动手打人了。
“你还我儿子命来,你们这些刽子手,你们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小豆,小豆啊,你死的好惨啊,呜呜呜……”一位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号啕痛哭,抓着王所长就是一通猛掐猛打,登时又在王所长胳膊上添了几道伤痕。
“就是,还我表弟命来!”
“你们这些家伙,以为自己披着官衣就了不起了吗?就能残害百姓了吗?就没有王法了吗?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不把凶手交出来,我们和你们没完!”
“我们就不走了!”
“对,不走了!”
“一定是你们刑讯逼供打死了小豆,我和你们没完,我要去法院告你们!”
七大姑八大姨六姐夫,一帮亲戚怒骂呵斥,将矛头全都指向王所长,场面登时又乱了套。
王所长满眼血丝哭的心都有了,敢民警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毕竟人死在派出所里,他一说不清楚,二又不能把家属赶出去,真的是左右为难骑虎难下。
关键时刻,杜斌掏出警官证,双眼一瞪威势凛凛,大神喝道:“都冷静点,我是市刑侦队重案组的杜斌,有什么事情和我说!”
死者家属安静了几秒钟,突然又嚎哭呵斥起来。
“刑警民警还不都是警察?你们一家亲,我们是外人,你们能帮我们?”
“就是就是,你们肯定相互包庇,能帮我们就见鬼了!”
“都是一窝蛇鼠,我才不信你们!”
“我们上法院,不然我们就把事情闹大,让媒体帮我们伸张正义!”
死者的妈妈抓着杜斌就拍,一边拍一边哭着说:“你们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和你说有什么用,你能为我们平头百姓做主吗?小豆啊,你死得冤,娘斗不过这帮畜生,娘这就下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