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到动人心魄的的精致面孔,威严与高傲从未消散,眼底折射出狡黠得意的色彩,看到这位思维特别的少年,或许能为漫长寂寥的未来增添几分乐趣。
“跟寡人过来。”
她的话语间中蕴含不容置喙的味道,太阿缓缓收回剑鞘,长靴踩在平整坚实的地板发出阵阵声响。
燕策不得已只好跟在秦王政身后,走出殿外。
惶恐不安的侍卫匆匆垂下头颅,生怕秦王迁怒于他们,但嬴政只是淡淡望了一眼,并不责怪。
秦法规定,非君王允许,尺兵不得上殿,违者斩。
荆轲刺杀是场意外,侍卫依法办事,她心底虽不舒服,但为君者必以身作则,不可随意。
踏出殿外,初夏的阳光洒在咸阳宫,落叶飘扬飞舞,终落于泥土缝隙,等待着腐烂与新生。
嬴政驻足在咸阳的最高处向遥远望去。
俯瞰这座繁华的都城,这便是先祖六世的结晶,熙熙攘攘的子民往来匆匆,日出而坐,日落而息。来自遥远函谷外的风吹拂而过,穿过枝丫奏起吱吱呀呀的声响。
今日荆轲的刺杀再度提醒嬴政,终有一日,她也会如这落叶般凋零,埋葬在冰冷的泥土中。
至少,至少要留下些什么。
风乍起,鸦黑色的长发飘扬。
“怎么了?”
燕策好奇问道。
少年的疑惑将她从思绪中唤醒,嬴政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又忘记了君臣礼仪呢。
嬴政揉揉太阳穴,略微头痛地说道:“寡人现在知道你应先去往何处了。”
她脚步微微加快,渐行渐远。
燕策快步跟上,问道:“王上,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正午了吧,是不是进食了?”
“寡人是应该用膳,而你是去学习。”嬴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这无奈中还带有一丝烦躁的表情,有点可爱。
燕策盯着这个美到极致的女人,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波澜。
但听到学习这两字时,燕策又陷入了纠结。
经历过九年义务外加三年试卷洗礼,现在对学习这两个字不可避免地厌倦,刷模拟卷的经历实在太糟糕了,好不容易熬到大学,但试卷如影随形。
原来不喜欢学习么。
看到这孩子莫名其妙地心情低落,她唇角微微勾起。
阳光洒在嬴政侧颜,不经意间流露出淡淡的温暖气息,一如初融的春雪。
走过巍峨恢弘的主殿,错落有致的偏殿倒也形成一道独特景致。
不远处,古树下,身着素雅常服的清冷女子教导一位与燕策年纪相仿的女孩,阳光穿透枝叶间隙,夏叶碎影披散在两人衣衫上。
乱世之中难得的恬静与美好。
嬴政领着燕策走到两人身侧,旁听女子授课。
“墨家人治,有才有德者为王统领天下,次之为诸侯,再次之为士大夫,若人人皆为圣王当可施行,然天下自尧舜后再无圣王,所以这不过是虚无的幻梦。”
“儒家以礼治天下,遵循古礼,以仁为根基,却于乱世不合。”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此为道家学说,亦是法不阿贵的本质,法便是汲取道与儒两家学说脱胎而成的一门显学。”
女子语速极慢,似乎特意让跪坐的女孩能够慢慢咀嚼其中含义,而非囫囵吞枣似的一口咽下。
然而艰难地在书案前维持跪坐姿态的女孩,白皙红润的脸颊上弥漫着消不下去的困意,修长的睫毛轻眨着,可眼皮忍不住打架,压在臀下的纤细双腿不时挪动两下,白袜中的脚趾头不由自主地弯起。
“公子——”
内容的确枯燥乏味,但也不至于……
授课的清冷女子眉头紧皱,犹豫片刻,最终也没再责怪女孩什么,叹道:“这便是儒墨法三家区别,唉……”
嬴政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看得一旁燕策心惊胆战,感觉就像是在攒怒气槽似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来一套连招爆发。
女孩疲惫的背影映入嬴政眼帘,淡金色的瞳孔流转出丝丝愠怒,她就连被荆轲刺杀时都没有这么愤怒,强克制住即将奔涌而出的怒火。
她攥紧太阿剑柄,强笑着冲那冷漠的女子说道:“扶苏,劳烦非先生了。”
女孩听到来自背后的声音,恍然惊醒,颤颤巍巍地转过头,低垂眼眸怯生生道:“王上。”
“哼。”嬴政冷哼一声,不愿与她对话。
“拜见王上。”女子拱手礼貌地回了一句,看到嬴政身侧的少年,心有疑惑,“这位是?”
“他叫燕策,是燕国公子,希望非先生能替寡人教导下。”
自己的公子都还没教导好,哪里还有心情教导燕国公子。
女子看了看略显呆萌的燕策,尽管不太情愿,可也只能应下,“……诺。”
非先生?
能被高傲的嬴政尊称为非先生的也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