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韩非还没彻底缓过来时,扶苏两颊微烫,低垂着头露出略带羞涩的神情,隐藏在淡素长裙下的光洁膝盖轻轻摩挲着,随着长裙的摆动幅度,清丽容颜上的红晕呈现加深的趋势。
“夫子,您是不是也知道宫中的流言了?”
“非,现在可能是不知道了……”
韩非失魂落魄坐在铺满竹简的床榻边缘,至于珍贵的孤本被压坏好像都无所谓了,不管压坏多少也比不上这位法家圣贤心底的震撼。
在遥远的过去。
她依稀记得女孩因秦王斥责而躲在角落低声哭泣,一遍又一遍抹着泪珠,那怯弱温柔的性子,与王的期待,背道而驰。
扶苏不知为何莫名地有些兴奋,语调不自觉地提高了两度,绷直身子,道:“大家都在传公子策其实是母亲留给我的王夫,而且……而且母亲没有公开澄清,所以我明白了。”
“……”
孩子,你不明白,嬴政也没公开承认啊。
韩非神情恍惚,默然不语。
问题不在嬴政,扶苏,还有公子策身上,或许有问题的是韩非自己。她被囚于秦久矣,不曾往咸阳外探索更广阔的世界,原来外界思想早已天翻地覆,韩非曾经对所谓腐朽周嗤之以鼻,但如今想来却有点怀念夫子所言的礼法并重。
这样,她的三观逐渐摆脱了崩溃……个鬼啊!!!
更崩溃了有没有,淫/靡世界毁掉算了呀!
扶苏一想到早上的误会,心底泛起一丝奇怪的情绪,随后,淡淡笑道:“今早,我公子策与母亲的事其实都也看到了,虽然是睡在一起,一开始看上去会有那么一点奇怪啦,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母亲终究是为了我好。”
王的进度这么快,这王夫到底还是给自己的准备啊!然而这孩子问题也太大了,非怎么也看不出王是为了你好啊。孩子,你能不能给夫子解个惑啊!
“所以呢,只是一点奇怪?你真的没有其他想法?!”
韩非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眼神异常复杂,怔怔地凝望着愈发温柔的女孩,就像是第一天认识这女孩。
“我既知秦王辛劳,却不能分担,愧为人女。”
!!!
这么黄暴的话,居然是她的学生嘴里说出来的啊……
她呆呆地看向“大气”的学生,许久。
还分担一下,难不成要一起把公子策压榨死?!你们秦国王族怎么这么淫/乱啊! 公子策与秦王同居毫无自觉也就算了,秦王既知朝野流言,态度微妙也勉强能理解。
可扶苏对秦王与公子策夜生活表示赞同并试图参与的念头这实在是挑战她的开放程度呀。他极大可能是你未婚夫,你不护着也就算了,还大大方方分享出来,甚至用这种尊敬秦王的谦卑态度这是恨自己被绿得不够狠吗?
此时此刻,韩非表情格外有趣。
好不容易把破碎成一地碎渣的三观修修补补勉强凑合着拼接在一起,如果说要用现代语言描述的话,大概就是发现大家尊敬的上级背地里有各种不堪入目的小爱好,然而的她认为的善良纯洁好孩子背地里藏着的小爱好更可怕呀。
非先生压力很大,兰陵学馆向荀夫子求学时都不曾有过如此大,几乎击碎她所认知的世界观,犀利的雄辩一时竟完全憋在胸腔内吐不出来。
韩非抬手一巴掌拍在额头,她露出一抹难言的苦笑,疲惫感呈倍增的趋势不断叠加着。
她最担忧扶苏钻入牛角尖进而自闭,没想到这孩子胸怀宇宙。
她闭上双眸,喃喃道:“你必能成大事,夫子放心了……”
韩非的声音在发颤,每个字有蕴藏了无尽深意。
此世除秦王以外,最为尊贵的身份。
有此心胸,自此往后没有任何挫折能击败这位王储。
辉煌的盛世定能从扶苏这一代延续下去。
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扶苏瞳孔中映入非先生空洞无神的表情,她担忧问道:“夫子,你没事吧。”
韩非抬眸,展颜微笑,“没事哦,就是有点累,今日就不上课,去玩吧。”
“夫子保重身体。”
“恩。”
扶苏纠结了一小会儿,俯身行了个礼,慢慢转过身,背影逐渐消失在韩非的视野中。
房间内独留下韩非一人,靠在床沿,仰望天穹云卷云舒,清冷淡然的模样流露出一丝不可言喻的意境。
她幽幽叹道:“这场梦怎么长,非实在扛不住了啊……”
说完,韩非一头倒在枕头上,心好累,为人师,为何这么难。
一个学生与秦王有染,一个学生淡定地看着两人有染。
——真乱。
……
……
“公子策,你真的不记得在燕国的日日夜夜,叔父可一直都记得啊,每一天都没忘记过。”
“可我都忘了啊,还有老哥,你这打感情牌的方式有点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