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咸阳,食肆。
热闹的食肆中,不时有士子迈进其中点些吃食,清冷的长风穿透小窗吹拂着昏暗的烛火,食肆老板是个灵活的中年胖子,腰间系着围裙一刻不停地穿梭在小店中端菜,给食客们添好灯油。
老板露出憨态可掬的微笑,将客人的菜一样接一样摆放到桌上,道:“客人菜齐了,您可真是好眼光啊,燕地特色风味只有小店才有。”
不起眼的角落,燕国使臣燕宣跪坐在软垫上,与义女虞于一张小桌前相对而坐,摆着几样颇具燕地特色的小菜,两碗咸豆羹,以及两副碗筷。
燕宣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道:“不曾想身居咸阳,还能尝到故土风味,当饮一樽。”
“当饮,当饮。”
老板善意地笑了笑,寒暄两句便忙不迭地奔向了后厨。
好地道,不得了。
虞柔嫩白皙的手指颤抖地握住筷子,无机质的瞳孔不知为何透出了几许悲戚,这家小店的燕地吃食做得意外地道,地道得女孩都快要感动哭了。
筷子悬于半空,许久。
虞强忍住掀翻小桌的欲望,重重放下筷子。
“这就是义父点的菜。”
说完后,虞默默捂住了眼睛,如果不是因为三无人设原因的话,她现在超希望用“特么”作为所有动词的修饰前缀。
燕宣挺直了脊梁,拿起勺子舀出一块豆羹送入口中,神情平和,听到义女的话后,稍微咀嚼了两下,道:“味道和燕地一模一样,不用担心吃不惯。”
虞深吸一口气,板起稚嫩可爱的面孔,指了指碟子里被盐渍过的菜叶子,面无表情道:“就吃这个?”
“恩,味道还不错啊,而且不贵。”
说着,燕宣夹走了义女桌前的小碟盐渍菜叶中唯一的一片肉。
“我嫁不出去了……”
虞低下头看了看胸前毫无弧度可言的小平板,瞳孔的神采一瞬间淡了许多,如同看清了不值得期待的未来。
“怎么会呢——”
中年大叔透过窗外瞥过遥远的咸阳宫,一如往常般巍峨伫立,肃穆得让人喘不过气,随着夜色加深,浮现出灯火万点明灭摆动的轮廓,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毕竟,你可是我的女儿啊。”
声音温和却掩饰不住其间渗人的冷度,仿佛从内而外渗出一股难言的血味。
耳畔只剩下风流过古树枝丫后的余音,虞歪了歪头,神情发生了一瞬间的变化。
国破,人亡,仍能安坐于食肆,不慌不忙。
“原来是这样。”
她回道。
稀稀落落的交谈声中,商人打扮的华服男子埋进门槛,左右打量一阵,平静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了使臣燕宣身上。
男子不慌不忙地走至燕宣身边,神色自然地正了正衣袖,隐秘地抽出一块细碎的布条塞到燕宣手中。
他转过身,对身后忙碌的老板开口道:“来一碗豆羹。”
“好嘞!”老板头也不抬回应一声。
下一刻,华服男子默不作声地坐到了燕宣隔壁的座位, 自斟自饮,周围细微的交谈也无法引起他一丝一毫的触动。
燕宣嘴角上扬,将灯盏拉进些,借由灯台挡住周围若有若无的监视,撵着掌心的布条,扫了一眼,指间挑动不动声色地把布条弹进了袖口深处。
——韩庭已乱
虞的小手从胸/部到小腹上下划动,完全没有凹凸不平的柔软触感,女孩低垂眼眸又望见一桌的绿色食品,足以让一切肉食生物绝望。
“你就这么养我的话是不行的,以后长不大,不好卖的。”
虞面无表情地咬住筷子,企图改变燕宣穷养女的思想方针,道:“这样子养,你会永远失去了一个温柔可爱的女儿。”
燕宣又碟子夹起一块青菜送入嘴中,微笑道:“不会啊,义父觉得如果把你养得太好,极有可能会亏啊,你说是不是啊,小狼崽子。”
“啧……”
面对义父无动于衷的微笑面具,虞脸色一沉,下个瞬间便重新恢复成平平淡淡的模样。
女孩认真地挺起上半身,眨眨眼睛,朗声道:“像我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不可以只吃这些。”
略高的女孩声调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士子们不着边际地用余光悄悄打量店内极为特别的组合,不过转瞬间都会心一笑,或是这对父女闹了什么小别扭吧。
然后。
虞摸了摸平坦的肚皮,三无表情上难得一见露出丝丝犹豫,无机质的瞳孔变得极度复杂。
“我可以忍耐的,可是……可是……”
她偏过头,轻咬唇角,犹豫道:“可孩子,想吃点肉。”
噫——!!!
听到了什么,孩子?这么小的女孩肚子就有了,太美……没有天理了呀!
稍有良知的士子脑补兴奋之余,准备结完账后再通知巡守军士,这里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