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什么来什么。
而最害怕的事情,终究也是来了。
非先生此刻的表情,像是一个本来对九州乱世充斥一腔热血而奋笔疾书的先贤突然穿越到了陌生世界,而这个世界遍地都是双持圣剑的哆啦A梦。
韩非无力地斜着身子倚在学舍中央的树下,绝望地笑着。
法家学说的传承还是断掉吧,就此消失的话,或许还能留给后人一个好点的念想,本打算将这一生燃烧的价值全盘托付给少年少女,现在想想还是算了吧。
她还不如直接托付给已经迷失在权利漩涡的同窗呢。
世界观反正也已经这样了,她也不打算修了,修一次碎一次,你们敢不敢顾及下夫子的心情呀!
一夜一夜地思考人生,这都失眠两个晚上啦,你们这群王族怎么就这么糜烂啊,这淫/乱属性会传染的吗?连唯一一个她还抱有期待的学生也染成那种奇奇怪怪的颜色。
至于以后……
先生还教给你们个鬼啊,还是你们来教先生吧!
这真是一场不肯终结的噩梦,从开始她就不应该知道任何东西,也不应该提点燕策,这样她也不会……
这怎么办,知道这么多不该知道的。
漫无目的地凝望着天边云卷云舒,韩非清澈如水的淡然眸子已然看不清未来的走向。
扶苏是她的学生,韩非已经找过女孩私聊过了,对母亲和少年的同居以及男女夜间活动报以愧疚,以及试图脱衣上床的神奇态度,甚至言辞间还有点儿难以描述的兴奋。
这,基本已经没救了。
看着两个孩子小手攥得这么紧,她的神色有些微妙,上次与公子策的私聊因为第一次信息量过大,直接把非先生CPU烧爆了,导致谈话并未完成。
万一……她还有拯救出一个的可能呢?
所以说呀,该怎么办!若是大庭广众下直接说出口,那不是戳孩子的脊梁骨么,委婉起来,怕不是一下子又开始轰炸她已经碎了一地的三观残片。
燕国公子策,秦国公子扶苏,少年少女的未来值得非去期待,无论少女未来能不能将法学列为王道正统,无论少年未来能不能继承她的刑名之学,她都要以师者的身份把孩子们推到更宽阔的天空,在恢弘的九州舞台上绽放出夺目的光彩。
能做到的。
应该能做的吧。
或许有概率能做到的吧……
如果做不到,推进一下可不可以,怎么感觉底气全散了呀,非也想在回到稷下,重新立于高台,在百家诸子面前扬起头骄傲地指着少年,少女。
看,这是非的学生!
看,是非的学生终结了这个时代。
非,为我的学生骄傲。
而不是现在这种“求求你们了,快放过先生”的糟糕回忆呀。
清冷孤傲的容颜浮现出几分艰难的微笑,她眼神多了几分悲戚之色,强忍住要泪崩出来的冲动。
所以啊,不要再刺激可怜的非先生了。
女子精彩变化的表情全部映入燕策的眸子中。
这能演出来一部戏,比如说师者恶堕为哪般A.VI,这位法家集大成者怎么有一种随时要燃烧自我,点亮未来的奇妙感觉。
燕策走到韩非的身前,礼貌行礼,疑惑道:“非先生,您的脸色比我还差,要不要休息一天。”
韩非忽略掉低头不语的扶苏,平静问道:“没事的,公子策的功课如何了?”
应该是燕策的错觉了,他总觉得非先生在强行压抑那股浓稠的悲伤情绪,强行让自己维持在冷静的状态。
难道说,非先生失恋了吗?
那师母是谁,是秦王嬴政,还是那位忠犬令事?
至于为什么一定会是师母,总觉得好像没有异性能配得上非先生,毕竟就连嬴政都敬称为先生,这位清冷女子能看得上的男孩子应该也没有几个吧。
满脑子的杂念仅仅维持了不到一秒钟,燕策将腾空抄写好的另一卷郡县制书简交给先生,认真回答:“郡县制的基础模型已经做好,至于剩下的只差初步实行后的反馈结果,再通过反馈结果进行一些改良。”
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啊。
她喜欢这种认真的孩子。
韩非轻轻展开,望着从头到尾的狗爬字,唇角不禁上扬,默默感慨少年的执行力,随即,眼神中透出一丝骄傲的光彩。
燕策犹豫了一瞬,继续道:“完善好的新体制,递交给秦王时,她好像是只是一般程度上的满意,并未表现出多么高兴。是不是哪里还需要修改,感觉应当是相对完善了,到底是哪里还不够好。”
少年说得很认真,认真到连身旁扶苏露出的怪异表情都没注意到。
“郡县制的优越性在于防止地方拥兵叛乱,集中王权,以及解决分封制造成的尾大不掉,这便我能想到的最佳方案,所以说,到底是哪里还不够。”
燕策的目光的确已经站到了这个时代所能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