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雅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说什么不好,为什么非把丫鬟这事儿给抖出来呢,这下好了,自个儿把赏银给推出了十万八千里去了,可她明明也不辞劳累含辛茹苦地抓了贼啊,凭什么他们俩每人拿个两千两,她却只收到了满肚子的憋屈?
一个有钱,一个有权,一个阴险狡诈,一个见利忘义,要她这个一穷二白的平头百姓如何斗的过呢。
她耷拉着肩,认命地转了个身,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去,就连声音都低的不像话:“我走了,不送……”
钱捕头如释重负,简直像是送瘟神一样:“我也没打算要送你,你快走吧!”
薛雅脚步一顿,抬手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她上哪儿不好啊,非得来找钱捕头,这下好了,满肚子的委屈不平没有宣泄出去,又受了精神上的刺激。
薛雅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飘荡,满脸苦相,目光涣散,一连撞了好几个人,可她既不觉着痛,也不跟人道歉,整一个丢了魂似得,被她撞着的人,朝她骂骂咧咧,她也跟没听见一般。
她就这么一直走啊走,穿过大街,走上石梁桥,被桥那头迎面跑来的小孩给推了一把,突如其来的外力使得她脚下一个踩空,虽然灵魂一直外游,可意外来临时,一点儿也不妨碍她失声尖叫。
她做好了摔个头破血流的准备,最好再睡个三天三夜的,因为她实在不想看到沈凉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可是,在她摔倒前,被人一把接住了,估计那来人也没想到她摔下来的威力能有如此之大,他一个没接稳,两个人齐齐跌倒在地。
“姑娘,你没事吧?”
薛雅刚想埋怨,她又不想有人救,他凭什么自作主张来救她啊,可这声音听着怎么觉着有些耳熟呢,抬头一看,眼睛蹭蹭蹭地就亮了起来。
只听那人又急急地说道:“姑娘,摔疼了吗?我跟着你好几条街了,看你一直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家里出事情了?”
薛雅直直地看着他满脸焦急的模样,眼泪毫无征兆地巴拉巴拉地掉了下来,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姑娘,你别哭,有什么困难,说出来,我能帮的上忙就一定帮你。”那公子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帕来给她抹眼泪。
薛雅长这么大,其实还真没怎么哭过,眼下这一哭,就有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势头,一是觉得自己真被沈凉欺负压迫的狠了,二是居然在这么绝望的境地竟然碰上了她看中的良人,这是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显然,眼前的翩翩公子也无需再作考察了,她亲身验证了他道德高尚,人品正直,而且富有一颗怜悯之心。
那公子越是安慰她,薛雅越是哭的凶,拉着他的衣袖一边哽咽着一边嘟嘟囔囔地道起了苦来:“有,有人欺负我,我,我受了好,好大的委屈……”简直已经把那公子当做自己人来对待了。
那公子看她哭的不能自已,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话里话外之意都是被人欺负了,不仅同情心泛起:“你别怕啊,我们去报官。”
薛雅哭着摇头,报官有什么用啊:“那,那官差也,也欺负我。”
这下,那公子也犯难了,天底下确实有很多事让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无处伸冤,这悲天动地的哭声很快就引来了路人的围观,眼看着,他俩都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了,那公子道:“姑娘,你家住哪里,我先送你回去,我们再另想他法吧。”
“我不,不回去,你能不能,让,让我哭一会儿。”
公子沉默,既然不能帮她伸冤,自己又怎么能无情的拒绝这可怜姑娘的这么小小的一个请求呢,就让她哭个够吧,哭出来,人也会舒坦一些。
“你,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姓梁,单名一个仁字。”
薛雅眨巴眨巴眼睛,豆大的眼珠子从她眼眶里掉出,她愕然道:“你,你是说,你叫梁仁?”
“嗯,家父希望我成为一个仁义之人。”
“太好了!”薛雅擦干眼泪,一跃从地上纵了起来,他叫梁仁,他居然是梁仁,这绝对是老天看她可怜,把她的良人给送来了,连忙拽住他的衣袖问,“你可有娶亲?”
“还,尚未。”
“你家可有给你订下什么亲事?”
梁仁再次摇了摇头。
“你觉得我怎么样?”薛雅两眼冒光,巴巴地望着他。
“姑娘,你,很好。”
“那你娶我,好不好?”
梁仁着实被吓到了,还被吓的不轻,那有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姑娘当众求亲的,再说了,这还是头一次见面啊,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且她刚刚还哭的稀里哗啦委屈地哭诉被人欺负了去,怎么转眼就谈起了嫁娶之事?莫不是被欺负的以至于神经错乱了?
“姑,姑娘……”梁仁奋力地扒拉着薛雅拽住他衣袖的手臂,“使不得……”
“为何?”这一声拒绝的薛雅心都要裂开了,眼前的可是她千辛万苦寻来的良人,“你为什么不愿意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