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到了凌家老爷寿辰的这天。他的寿宴不同于旁人,从早上摆到晚上,要整整持续一天。
所以,何掌柜从天灰蒙蒙亮时就出了家门,带着厨子、小工拉了整整一车新鲜的鱼肉果蔬和上好的酒水赶往了凌府。哎,大半个月的生意又白忙乎了。
凌府门口,早有家奴摆好了几张收礼钱的长桌,每张桌子后都站着二三个人,分别负责镇子上不同的家族和村落。
已有三三两两的穷苦人前来,他们穿着打补丁的粗布麻衣,手里拿着的是一个月辛辛苦苦劳作而来的酬劳。这好不容易才攒了点的银子,却不能给自己添置一件像样的衣服,全都被凌家给搜刮干净了。
而这些个几乎是拿出了全部积蓄才能送出个几文几两银子的可怜人,不仅没有机会留下来吃宴席,甚至连填肚子的馒头都拿不到一个,有的还要被凌家的家奴嫌弃喝骂。
在登记完毕后,他们还得回去继续劳作,努力赚取下一个月的礼钱。难怪个个脸上都是死气沉沉的,这真是一家欢乐百家愁。
眼下,发愁的还有何掌柜。厨房里虽已忙的热火朝天,而他却是忧心忡忡。想起三天前的晚上,薛雅的那个决定,他内心里还是忐忑不安,更不知道今天事情的发展会不会如她所想的那般。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宴,只留下了一桌镇上的乡绅和生意人。这些人全仰仗着县太爷的权势,生意才能做得红红火火。所以每月一次的寿宴都相当的重视,个个争相着送名贵礼品。
那上座的凌老爷满脸笑意,虽然不知道大家送给他的都是稀有物品,只觉得有人送礼物,他就很高兴,一个劲儿地点头称好。
下座的人再适时地说上几句拍马屁的话,直把凌老爷逗得喜笑颜开。
何掌柜亲自端上寿面后,正准备退下。
只听凌千钰懒洋洋地唤着:“何掌柜,你今个儿给老太爷准备了什么寿礼,还不拿出来给大伙儿开开眼?”
何掌柜脚步一顿,神色有些为难。按照往常的惯例,给凌家准备寿宴的就不需要再额外送礼了,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准备礼品过来。
“怎么?”只听马文虎低喝了一声,“你没有给老太爷准备寿礼?”那说话的态度已然带着威胁的意味。
“这,这个……”何掌柜低垂着脑袋,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请老太爷恕罪,小的忙着准备宴席,一时疏忽忘记了,我这就回去准备。”
“哎。不怕不怕,乖孩子。”那凌老太爷满脸慈祥,把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叫作乖孩子,在座的人也没有丝毫诧异,仿佛早已习惯了他这般糊涂的言行。凌老太爷自己却不自知,只是慈爱地继续说着,“你烧的菜,爷爷爱吃。”
那凌千钰见状,自然不会忤逆老太爷,脸上也跟着扬起和善的笑意,只是他嘴里说出的话可就不那么善意了:“大概是何府上有喜事,何掌柜才会忘了给我们老太爷准备寿礼吧。”
何掌柜闻言当场愣在原地,倒不是被他这句分明意有所指的话给吓住了。而是事情的发展方向似乎是真的朝着薛雅预期的那般。
他故作慌张:“没,没有喜事,凌公子说笑了。”
“是吗?”凌千钰仍旧扬着笑,“何掌柜,我记得你们家有个女儿吧,已经有很多年不见了。你怎么把小姐藏的那么好,难道是怕被坏人拐走?”
何掌柜用袖子抹了抹额上的汗:“我,我家女儿……”
“何掌柜!”一旁的马文虎冷笑一声,“你可还记得我们凌家镇的第一条规矩?”
何掌柜闻言整个身子都哆哆嗦嗦起来:“第,第一条规矩……不准私,私自外逃。”
马文虎阴测测地说道:“原来何掌柜还记得?那,这后半句呢?”
他口中的后半句既是私自外逃的惩罚,何掌柜蓦地想起当年那个外逃的年轻人被抓了回来后,当着他的面给挖了祖坟的事来。他哪里还敢说出来,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请公子明察,小人家中绝对没有人敢私自外逃!”
只听‘哼’的一声,凌老太爷满脸不悦地把筷子重重地搁在桌子上:“你做什么要吓唬他?来,乖孩子快起来,起来。”
马文虎笑呵呵地对上凌老太爷,道:“老太爷,我没吓唬他。我们在玩儿呢。”他说着转过头来,低喝一声,“还不起来。”
何掌柜赶忙站起身来,只是仍旧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你刚刚说到哪儿了?”马文虎似想了想,道,“哦,对……你说你们家女儿怎么了?”
“我,我女儿,她……”
他这副慌张的模样倒是让凌千钰笑了,只见他一边给凌老太爷夹着菜,一边说道:“二弟,看你把何掌柜给吓的。”他放下筷子,道,“前两天有人看见一个姑娘偷偷地从何府的后门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想必那姑娘就是何掌柜的女儿了?”
“正,正是……”
凌千钰起身缓步走到何掌柜的身旁,俯身凑到他耳边:“不知公子我,是否有荣幸见见你家小姐的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