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么?”听到青瓷壶案件有重大突破,沈凉这个皇命在身的人理应高兴才是,可他表现的却是兴致缺缺。
凌县令实在摸不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便只照自己事先安排好的计划行事,他试探地问了声:“沈公子,容本县冒昧地问一句,青瓷壶案件可还有转圜的余地?”
“凌县令此话何解?”只见沈凉皱着眉头说道,“圣上派本公子来调查此事,那我定然是要还原一个事实真相。更何况,欺瞒圣上是犯杀头之罪的,本公子可不做。”
“沈公子严重了,本县定然不敢让沈公子为难。只是……”
凌县令摆出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模样,却见沈凉并不搭理他,他有些微的尴尬,正了正神色道:“昨晚上,有个窑工主动来向本县投案。他因家婆给他生了个带把的小子,激动起来多喝了几口小酒。上窑后酒未清醒,一时疏忽提前让青瓷壶出了窑所以才导致了此次事件。”
凌县令一边说着一边细细地观察沈凉脸上的神色,见他端着茶杯似无任何情绪波动,又只得故作满怀恻隐之心地说道:“虽说这窑工确实犯下大错,但本县念他初为人父,且上有老下有小,是家中唯一一个顶梁柱,实在不忍心捉拿他归案,故而才斗胆询问沈公子是否可以通融通融。”
那沈凉似是在认真地听着,又似在出神。反正就是没有要应话的意思,整的凌县令从头到尾都在一个人唱着独角戏。
至此,凌家伯侄俩着实有些按捺不住了,任凭他们计划设计的有多周密,奈何姓沈的不配合,他们这接下去的戏就没法演了。到底给不给通融,就算他说一个字或者摇个头也好,他们都可以继续按计划行事,可他一直沉默不语算是什么意思?
凌千钰想了想道:“沈公子,此事若是发生在平常买卖中,我们凌府倒是愿意替这窑工做些赔偿。可眼下他触犯的是龙颜,伯父虽可怜他却也有心无力,只能到公子您这儿来求求情了。”
这是一句明面上的漂亮话,但其隐藏的意思是青瓷壶碎裂也不是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平常买卖中也偶有发生,赔些银两就好了。只是这窑工倒霉,青瓷壶在圣上跟前碎了,就不能简简单单地赔个银子了事。可他这么一个可怜的窑工,上有老下有小,看你怎么忍心把他捉拿起来给圣上发落。
只见沈凉点了点头道:“这窑工确实是个可怜人,犯此错误也情有可原。圣上他也是位体恤百姓的明君,想必知道其中的原委后也不会怪罪这名窑工。”
凌家伯侄俩一听他这话,彼此不动声色地互递了个宽心的眼神,看来这姓沈的还是挺上道的。
下一瞬,却听沈凉‘嘶’了一声,话锋一转:“窑工的罪名可以不追究,不过你们凌府罪责难逃。”
他这突然急转而下的态度,又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着实让凌家伯侄俩怔住了:“沈公子这话又是何意,本县倒是听糊涂了。”
“进贡给圣上的青瓷壶,你们也敢如此松懈行事,竟交由一名酒徒来操办。过程中既无相互监督,出窑后又无人确认检查。旁的暂且不说,失职这一条罪名定然是存在的。”
照他这话的意思,因为青瓷壶是他们凌家窑场出的,所以不管到底是谁引发的这个事件,他们凌府是无论如何都要承担一个失职的罪名了?
刚刚还在想这姓沈的还是挺上道的,敢情他是在戏耍他们啊!
眼下他又赤裸裸的把目的给说了出来,既然如此,那索性大家都打开天窗说亮话:“沈公子是要治我们凌府的罪?”凌县令敛了笑意,这姓沈的简直是给脸不要脸,他捏造一个醉酒的窑工出来,铺好台阶让他把此事给化平了。没想到他蹬鼻子上脸,反倒是顺着台阶咬上他们凌府了。那他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朝廷新贵到底有些什么本事。
没想到沈凉似是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凌家伯侄俩阴沉下来的脸,竟还一本正经地反问道:“不然咧?凌府失职是事实,你又不忍心捉拿窑工归案,那总得有人要为此事负责吧。”沈凉都不想理会他们了,想了一晚上就捏造出一个醉酒的窑工来糊弄他,这分明是在侮辱他的智商么。还想在他面前装一副亲民爱民的好形象,好啊,既然这么想装,那索性就一直带着这个假面具吧。
凌县令闻言顿时有种搬了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眼下他总不能反口说:那你还是把窑工抓起来好了。骑虎难下也就罢了,问题是这个姓沈的也太不给面子了。这里好歹还是凌家镇,是他凌宝山的管辖地,岂容得他一个外人来如此猖獗。
“这么说,沈公子是要我们凌府负责了?”凌县令再次冷声问道,他若是还咬住他们凌府不放,就休怪他翻脸无情。
沈凉似是这才察觉到了凌县令的异样,他放下茶杯,抬眼看他。两人四目相对,一开始凌县令还仗着自己本地县太爷的身份,表现的极为盛气凌人。可渐渐的,不知为何,在沈凉看似波澜不惊的眸光下,他竟开始有些莫名的底气不足。
一旁的凌千钰见状也是干着急,想着伯父在来路上说的第二套方案,若是姓沈的不给通融,就先乘此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