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个月的事实印证了吴冷兰的话。每月的收入中,月子护理占不了两成。
“算了,算了,别生气了,今晚估计不会有什么事了,快回去吃饭休息吧,省得赵姐又来电话催。”吴冷兰比赵佳大两岁,也跟着高真叫赵姐。
匡翠芝是吴冷兰在另一个家政公司时收的家政工。吴冷兰被林愉聘用时,匡翠芝还在待岗。吴冷兰走了,匡翠芝也不想等了,就跑到了家好家政公司。她向李云了吴冷兰后,没等吴冷兰来,就被一个东北老太太给聘去了。因为匡翠芝是河北人,会做面食。
匡翠芝下户的第四天,吴冷兰跟李云到她雇主的那个小区去签合同,正遇上那个东北老太太。她说,匡翠芝家务做得还行,只是主意太大,做饭时老是按她自己的习惯,不听雇主的他们感到很别扭。第十天,老太太实在受不了她的自行其是,以暂时不回东北为由,将匡翠芝送了回来。
匡翠芝那种我行我素、自以为是的毛病也是生活所迫而形成的。
匡翠芝从记事起就承担了家庭主妇的角色。她妈妈有点智力障碍,却不耽误生孩子,而且会生不会养,一气生了她和四个弟妹。生她时脑子还清楚,后面就越来越糊涂,她这个当大姐的就成了小妈妈。最小的弟妹是龙凤胎,出生前,她妈妈已经完全不明事理,临盆了也不知道,送医院来不及了,她就在爸爸的指点下,自己给妈妈接生。那年她才12岁,女人的特征在她身上还没发育呢,就通过这次给妈妈接生,完成了从女孩到女人的心理转变。
妈妈有奶水,却不知道喂孩子,匡翠芝每天像哄小孩那样,哄着妈妈给弟妹喂奶,才让两条小生命活了下来。小弟妹三岁时,有一天家里人一时没看住,妈妈跑出去掉进水塘淹死了。妈妈去世了,匡翠芝反而轻松了一些,因为一个不能自理的大人比孩子难伺候多了。就是这种早当家的生活环境,养成了匡翠芝倔强自负、不肯迁就别人的习惯。她不这样也不行啊,弟妹们和这个家全靠她来拿主意,她也必须用一种强硬的态度让弟妹们服从她的。成年后,好容易找了个不嫌弃她弟妹多的男人结了婚,然而没多久,父亲死于一场意外的事故,照顾未成人的弟妹们的担子一下子全压到了她肩上。她在把自己的孩子拉扯大的同时,又把弟妹们拉扯成人。然而,那些坏脾气,保护了弟妹们却害了她自己,使她与老公的关系总是处在一触即发的紧张状态中。磕磕碰碰十几年,她终于帮最小的弟弟成了家。此时,她如释重负,也不想呆在火yao桶般的家里了,就跑到鹏城来当了保姆。自作主张了20多年,坏习惯已经根深蒂固了,在雇主家事事处处都要听雇主的,她很不习惯。时间一长,坏毛病就会不由自主地冒出来。因此,哪家也干不长。好在可以随时更换雇主,才能断断续续挣着钱。如果老公也像雇主那样可以随时更换的话,她也许不知换过多少老公了。
从东北老太太家回来,待岗几天后,匡翠芝又去了另一个雇主家。那个小姐姓江,是个很怪的人。她希望保姆每天要从早晨6点干到晚上10点,稍一休息她就不舒服。她给保姆安排一天的日程是这样的:早晨6点起床,洗漱完毕后,给她和孩子褒上粥,那个粥要煲两个小时,每天煲三顿,煲粥时要守在跟前搞菜和肉。粥快煲好时,放进剁成泥的菜叶和肉末等。她和孩子天天吃这样的饭食。剩下菜梗等炒来给老公和保姆吃。煲好粥后打扫卫生、洗衣服。省水电,不管大人小孩的衣服,全部手搓手拧,不准用洗衣机,包括牛仔裤、床罩、窗帘等。洗衣服也有好多讲究:孩子的上衣、裤子、内衣、尿布3岁多的孩子不会自己撒尿,整天垫尿布分四个盆,她自己的上衣、裤子、内衣、她老公的上衣、裤子、内衣,全有自己的盆,一点儿也不能含糊。所以,洗衣服时一摆一长溜盆。买菜可能是她每天惟一的一项活动。保姆抱着孩子跟她去,回来时保姆要一手抱孩子一手提菜。
她八、九点才起床,却还要午休。午休时,保姆要带孩子玩,孩子如果睡觉,保姆则干活。累倒不是很累,只要不洗牛仔裤、床罩、窗帘等,但一天不得闲。只是每天晚上有一个累活——给她女儿冲凉。
江小姐不知有何担心,冲凉时不让孩子坐在水里,也不让站在水里,而是让保姆卡住孩子的两掖,举在盆上用流水冲。孩子虽然瘦小,但毕竟3岁多了,也有点分量,两手平举着十几分钟,没有点儿臂力的确不行。
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已经换了六、七个保姆。有的是被每天不得闲的磨人活磨得受不了;有的是被她和孩子每天吃的那种黏糊糊的粥恶心的受不了;有的是被她每天吃的一把一把的药吓得受不了;但多数是因为举着孩子冲凉胳膊累的受不了。匡翠芝从公司走之前扔下一句话:我就不信治不了她。但她也只在她家呆了十